我將頭抵在他的鎖骨上,聽著他劇烈的心跳聲,慢慢環住了他的腰。
04
時隔五年的懷抱。
卻填不了我心中的空缺。
眼前的人是謝沿,但又不再是謝沿了。
曾經的我們遠比這親密得多,謝沿與我初嘗云雨后,便一發不可收拾。
日常外出索目標的命,回來索取我。
按堂主的話來說,是不知廉恥,荒淫無度。
他說得對,再濃烈極致的情事,無名無分,也不過是茍合。
我和謝沿拜不了堂,自然也不算洞房。
「別莽了,半個時辰后會自行解開。」
我后退一步,笑嘻嘻看他。
他的衣衫上多了塊深色。
還是沒忍住,在他身上洇了一片淚漬。
謝沿表情陰沉,目光落在我臉上時,有一瞬的凝滯,但又很快別開了眼。
「你我無冤無仇,為何這般……」
他「這般」了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
「謝沿,你家娘子真的很美。」
謝沿呼吸一滯,怒目切齒地緊盯著我:「你敢對她們下手,我絕不會放過你!」
內心酸澀,嘴角的笑已經快掛不住了。
多說不過是自討痛楚。
好想逃啊。
「贊嘆一句罷了,看把你嚇的。」
他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放松。
感覺若我此刻給他解了穴,他能立刻拿起兵刃跟我拼個你死我活。
「今天任性妄為了一次,你就當我沒來過,也什麼都沒發生過吧。」
謝沿皺起了眉。
「你要走?去哪里?」
「怎麼,你還想留我?」
他不說話了。
謝沿生得俊朗,就算生起氣來,也是格外好看。
我很想就這麼把他強行帶走,帶回我們的小院里,一點點告訴他我們的往事,過回舊日子。
但是珠珠脆生生的那句「爹爹」
已扎在心上,成了每次呼吸都會扯痛的刺。
「還是說,親了你一次,你舍不得了?」
聽我這話,他又瞪了我一眼。
我笑著伸手,在他唇上點了點。
「我們有些舊情。今日之后,便沒有了。」
言畢我垂下眼不再看他,轉身推門離開。
05
我沒走遠,蹲在不遠處的樹上。
半個時辰后謝沿從屋里出來,曲落抱著珠珠站在他身邊說話。
聽不真切,只能看到謝沿抬手摸了摸珠珠的腦袋,神態放松。
春和景明,日光燦爛。
他們三人在小院里,是外人無法介入的和諧。
我在樹上坐到月上柳梢,煙囪飄起炊煙。
看著謝沿放下斧子,接過曲落遞來的帕子擦臉洗手,一家三口坐下吃飯。
看著屋里點起燈,謝沿關上門,燭火將他的影子映在窗上,自然,還有曲落的。
然后夜深人靜……燈熄了。
我看完了謝沿作為尋常百姓的一日,是他曾經向往的生活。
他如愿了。
從樹上下來,我想著要不要最后去看他一眼。
但都走到門口了,又停下腳步。
我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親眼看到謝沿與他人同床共眠。
在屋外站了大半宿,天快亮時我突然想回曾經的小院看看。
06
在外游歷五年,原本破破爛爛的小院,如今更是不堪。
院門掉了一半,院內雜草叢生,瓦片碎了一地。
唯有門前那棵梨花樹開得正好。
風一吹像是落雪。
我去了后山,那里有我為謝沿立的衣冠冢。
當年謝沿在我懷里沒了呼吸后,被堂里的人帶走處理,我不知他尸身下落,只能用他的日常衣衫立了墳。
那塊無字木碑上長了青苔。
我倚著喝完了一壺酒,最后抱著碑睡去。
阿留是曲落的,是珠珠的。
葬在這里的謝沿,才是我的。
07
我告誡自己無數次,不許再去打擾他的生活。
但還是沒忍住,在梨花落盡的時候再次前往那個小村莊。
這次是有正當理由的。
不少流寇南下,一路作惡搶掠,聽聞馬上就要到謝沿那兒。
謝沿如今沒有一點功力,怕是要吃虧。
我可是俠客,哪能見死不救。
怕他認出我,我特地戴上了黑紗斗笠。
一路快馬加鞭趕到時,正好遇到流寇在為難曲落。
這群流民一路演變為寇,居無定所,戶籍不可查,官府懶得作為,畢竟不多久就會流竄霍霍下一個地方。
這導致了他們愈發猖狂。
謝沿不在家,曲落手握一根搗衣杵,將珠珠護在身后。
我對她的贊美是發自內心的。
曲落真的很美。
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拿腌臜的手指繞著她垂落的發絲,見此狀,我突然停下了腳步。
但那只是一瞬。
反應過來時,我已經擋在了曲落身前。
隨手抓了把曬著的棗子,飛擲而去。
霎時一片悶哼喊痛聲。
為首的男人眼里閃過陰狠,一手揣在兜里,破薄外衫頂起利刃的形狀。
「小兄弟,我勸你別多管閑事。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我皺了眉。
他們一行人我可以應付,但有曲落和珠珠在,難免顧此失彼。
而且我手上沒有武器。
只權衡了須臾,見那男人手微動,我立刻接過曲落手中的搗衣杵,迅速將兩人推至屋里關上門,并眼疾手快地擊落了兩柄飛刀。
我笑道:「還算有點身手嘛。
」
見我步步緊逼,幾人竟無懼色,甚至露出了輕蔑笑意。
「小兄弟,都說了別多管閑事。」
他們看起來如此穩操勝券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