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抿嘴笑了一下,說:「不用了,睡一覺就好了。」
他點點頭,轉身往衛生間走去。
看著他背影,我壓下心里不斷涌出的酸澀,上床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江安年,你有什麼資格難過?
你,只是周北望的朋友而已。
只是,朋友,而已……
7
第二天晚上,酒吧里。
我拉著徐頌悲傷得不能自已,一瓶酒接一瓶酒地往嘴里灌。
「嗚嗚嗚嗚……老子三年的暗戀啊!我喜歡了他整整三年啊!」
「我還沒告白呢,他就可能要有女朋友了。」
「可偏偏我什麼都不能做,我也沒有資格去做。」
「果然,這世上,兩情相悅是偶然,愛而不得才是常態。」
「罷了罷了,兩個人,有一個人得到幸福也算是幸運了。」
我抱著酒瓶蜷在座椅里,上演著自己的青春疼痛文學。
徐頌坐在我身邊,齜牙咧嘴,五官扭曲皺巴成了車禍現場。
「我說,你能不能別矯情了……我牙都快酸掉了。」
「誰讓你喜歡上了個鐵直呢?唉,這就是你的命。」
徐頌嘆了一口氣。
是呀,這是我的命。
是老天爺送給我的一場短暫美夢而已。
當年開學分宿舍,因為人數問題,我和周北望兩個不同系的人被分到了同一間宿舍。
我是文學系,周北望是體育系。
初見面,我便對他一見鐘情。
鐘的是他臉和身材。
那天,他頂著清爽利落的短發,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無袖 T 恤,搭配一條黑色運動褲,踩著一雙球鞋,拉著行李箱推開了宿舍門。
他比我高一點,大概 187 左右,寬肩窄腰薄肌,小麥膚色,長著一張陽光小狗臉。
門口一陣微風吹起了他額前的碎發。
就這樣,他帶著明媚的笑容一步一步走進宿舍,走到了我面前,每一步都重重走到了我的心坎兒上。
后來,我發現他不僅長得不錯,還有許多其他的優點。
性格開朗大方,待人友善,心地善良,學習訓練十分認真……
優點太多,數不完,根本數不完。
于朝夕相處中,我從對他外表的一見鐘情慢慢淪陷,開始真心愛上了他的靈魂。
愛上了這個人,愛上了他的全部。
8
這三年,他一直沒有戀愛,也沒有說起過自己有喜歡的人。
我曾經不止一次地幻想,也許有一天他會愛上我。
可惜,現在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
越回憶越心酸。
媽的,這麼好的人,戳中了我心窩子的人,都送到我眼前了,結果他竟然不屬于我!
該死的月老,怎麼牽的線?
明天我就去拆了你的廟。
心里憋悶得要死,我抄起一瓶酒,又開始悶頭哐哐往嘴里灌。
喝死我得了。
徐頌慢慢湊過來,拍了拍我肩膀,語重心長地勸慰著我:
「唉,既然都這樣了,你就放棄吧。俗話說得好,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死掛一棵樹。」
我斜了他一眼,涼颼颼說道:「呵~說得輕巧,那你怎麼不去找草,還一直掛樹上不下來?」
徐頌臉色一變,噎住了。
我繼續貼臉開大:「我掛的,好歹是棵筆直挺拔的小松樹。你呢,呵~掛了一棵歪脖子樹。你都沒下來,我怎麼下得來?」
徐頌一拍桌子,「嗖」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拿著酒瓶俯視我,臉色漆黑如鍋底:
「媽的江安年,你有病吧?老子好心好意安慰你,你往我心口扎刀子?還有,你憑啥說我的樹是歪脖子樹?」
我晃晃悠悠地起身:「怎麼不是歪脖子樹?從高中開始,他吊了你五六年了吧,說什麼自己雙性戀,不輕易定性自己的取向。」
「一邊和你糾纏不清,一邊還到處勾搭妹子,就這樣的,怎麼不是歪脖子樹?我沒說他是棵爛樹,都是給你面子了。」
「這些年,我陪你喝的酒數都數不清。我勸你放棄他勸了無數次,你哪次聽我的了?」
「每次酒一醒就像游戲里 NPC 自動刷新一樣,又巴巴兒地趕去找他。」
「你說說,你到底圖啥啊?」
想起徐頌的這些年,我心里又難受又窩火。
越說越停不下來,越說越火大。
徐頌和周北望一樣,是很好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的人,不應該那樣被對待。
9
四目對視,徐頌突然一下子泄了氣。
他緩緩坐回位置上,猛灌了一口酒。
「我也不知道我圖啥,可能我就是賤吧。」
說著,他扯著嘴角,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說不定突然哪天睡醒,游戲崩壞,我這個 NPC 也就解脫了。」
徐頌耷拉著腦袋,將整個身體藏進了黑暗里,看起來無比落寞。
突然,我有點不忍心了。
我走到他身邊坐下來,靠著他,輕聲和他道歉:
「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你,我錯了。」
他抬頭看我,笑著搖了搖頭:
「沒生你氣。你也沒說錯什麼。」
他拿著酒瓶和我碰了一下:「唉,咱倆半斤八兩,誰也放不下,誰也別說誰了。」
「喝吧,喝他個不醉不歸,喝完回去睡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好!」
說罷,我揚起腦袋,舉起酒瓶又開始哐哐灌。
晚上十點多,我帶著渾身酒氣,邁著歪七扭八的步伐推開了宿舍的門。
一開門,周北望坐在椅子上。
他轉頭看著我,平靜詢問:
「你和誰喝酒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我?嗝~我和徐頌出去喝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