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1
方衡喜歡我,我知道。
我不傻。
我接受方衡不為別的,為了錢。
我沒錢,但我想上學。
方家可以資助我,也可以不資助我。
我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方家的愧疚上。
人的愧疚太不值錢了。
當然,方衡的喜歡也不一定值錢。
但我留在他身邊,就能鞏固這份愧疚。
時刻提醒他,方家欠我的。
我要想進入那個階層,能把人當狗玩兒的階層,就只能借方衡的力。
別無他法。
我媽死了,方念跑了。
方念怎麼能跑呢?
我們倆之間的賬還沒算清楚。
十八歲,我沒本事跟他算。
方衡說算了,就只能算了。
方家說資助我,我就得接受。
不然我能怎麼辦?
沒人把我的命當命。
弱者的吶喊,不過一條張大嘴巴的魚。
我給了自己十年。
2
二十八歲,我和方衡畢業的第六年,創辦了自己的公司。
方念在國外的酒吧里做駐唱。
那天大雪,我走進酒吧,點了一杯酒,遠遠地和方念對視。
十年,他也變了很多。
酒吧的后巷,方念死死抱著我,啞聲說:“阿澤,你來看我了,我好想
你,好想好想。”
他的腳有點坡。
方念說,是方衡打的
他出國之前,方衡打斷了他一條腿,切了他一根手指頭。
說,那是還債。
當年方衡說他會教訓方念,具體怎麼教訓的,方衡沒說,我也沒問。
方念跟我道歉,說他年輕不懂事,說他知道錯了。
說他想回國。
方衡不準他回國。
我說:“我來接你回國。”
3
我接方念回國,沒有驚動任何人。
方衡知道時,已經是兩個月后了。
那天下大雨,方衡出差回來時,我剛吃過晚飯,正在家里打游戲。
方衡被淋濕了,鞋都沒換,直直地走到我面前,蹲下,把我的游戲手柄拿
開,額頭貼在我的膝蓋上,甕聲甕氣地說:“閆澤,說你愛我。“
游戲的背景音顯得十分荒誕。
我揉了揉方衡冷濕的頭發,說:“去洗澡吧。”
方衡沒抬頭,只是握住我的手腕,越收越緊:“說你愛我。“
我沒說話。
方衡的手鉆進我的衣服里,在沙發上折騰到半夜。
濕潤的雨水,沾了我一身。
方衡問:“閆澤,你把方念帶到哪兒了。“
我點了支煙,霧氣吐到方衡臉上,笑:“你猜。”
4
方念被方家從戒毒所帶出來的時候,已經瘋了。
那家戒毒所,我做過背調。
不怎麼干凈。
方念剛出戒毒所,又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方衡想起來找我的時候,我已經賣了公司的股份跑路了。
我要去找閆河。
他欠我媽一條命,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