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隱約有漸大的趨勢。
我對上陳致的目光,應了聲:
「好。」
宋秘書在此時匆匆趕來:「裴總,醫生說晚上讓你再去做個檢查……」
意識到劍拔弩張的氣氛,宋秘書自知失言。
陳致抓住我的手,臉上罕見地帶上緊張。
「你怎麼了?做什麼檢查?」
我掃過兩人交疊的雙手,生出點不真實的感覺。
曾幾何時,我多希望他可以同我再次相握……
不,他不是他。
我一點點將陳致的手從我手上掰開,他在我毫無溫度的目光中下意識后退兩步。
10
淮城這場雨來勢洶洶,比以往的任何一場都要猛烈。
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生疼,不一會就將西裝染成深色。
烏云黑壓壓一片籠罩在頭頂,不見一點光亮。
恍惚之中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深夜,暴雨,車禍。
刺耳的救護車聲,滿手的鮮血。
那幅場景,是冰冷的魔咒,在腦海里一遍遍無情上演。
戒指那麼小一個東西當然不好找,更何況是從那麼高的地方丟下來。
有沒有掉到地面都不知道。
雨水模糊了視線,我感覺到身體突然開始發燙。
系統勸我:「宿主,別找了。」
我笑容勉強:
「可是我不能拒絕他的話,不是嗎?」
「系統檢測到宿主身體健康受到威脅,有權終止任務。」
我拒絕了系統的幫忙。
戒指我是肯定要找到的,不只是為了讓陳致對那個項目松口。
更多的是,這個戒指同樣是很重要的東西。
戒指絕對不能丟。
陳致不明白這個戒指的重要性。
可我比誰都要懂。
我以為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可以找回那枚戒指。
但是未曾想到。
先前病沒好透,今天又在暴雨下淋了這麼久。
身體燙得幾乎要將雨水蒸得沸騰,眩暈感一陣接著一陣,不間斷地襲來。
我抬手用力地給了自己一拳,希望疼痛感可以讓我保持片刻清醒。
腳下一滑,單膝跪在地上才勉強撐住不讓自己狼狽倒地。
系統被我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冰冷的機械音居然有些焦急:
「宿主,再堅持一下,還有兩天。」
我迷迷糊糊聽到這話,胸腔涌上酸澀。
只剩,兩天了嗎?
11
我確實沒有想到,自己身體居然差到能在短短幾天里昏迷兩次。
剛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病房的天花板。
桌子上擺放著幾枝修剪得當的茉莉。
茉莉花香充斥著整個病房,強勢地壓下我最討厭的消毒水味。
病房門把手被擰動,宋秘書見到我醒來很是驚喜:
「裴總!你昏迷了兩天,可算是醒來了!
「我現在就去叫醫生來!」
昏迷了兩天。
那攻略任務……
系統有所感知般開口:「是的宿主,攻略任務已經結束。
「恭喜您圓滿完成任務。」
攻略任務完成了,我就可以回到原世界繼續做我的裴總。
這個時候我應當是該高興的。
可是我,實在笑不出來。
我望著茉莉花出神。
記憶中,大片的花海中有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暢游其中。
他轉過頭,沖我展露笑顏。
他說:
「津安,我好喜歡這里!」
掩起悲傷的情緒,我突然來了興致:
「你想聽聽我和他的故事嗎?」
系統似乎很難理解我的話,片刻后他還是應了聲:
「可以。」
我這才露出點笑容,緩緩出聲:
「他是我的愛人,陳止。
」
12
我有個不太健康的童年時光。
父親出軌,母親歇斯底里。
母親為了挽救父親的心,對我的要求格外嚴苛。
她把父親不回家的所有錯都怪在我身上。
吃飯時,她只允許我吃父親喜歡的那幾道菜,吃幾口,嚼幾下,全部都有嚴格要求。
被發現多吃一口,她就會面目可憎地掐著我的下頜,給我灌催吐的藥。
逼著我把東西吐干凈,再把我丟到房間里鎖兩天。
直到我愿意跪在她面前,和她一遍遍承認自己的錯,她才會將我放出來。
六歲那年,母親突然綁回來一個男孩。
看著比我小上兩歲。
母親說,他是我父親的私生子。
就是因為有了他,所以父親才不回家。
見到我平淡的反應,母親發了瘋。
她兇狠地抽了我一巴掌,我被她一巴掌抽翻在地。
她拎起我的衣領,將我拽到小男孩面前。
「裴津安,你看清楚,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說罷,她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把小刀。
刀鋒泛著冷光。
她的手搭在我的眼瞼上,逼迫我瞪大眼睛看著。
刀鋒劃過,噴涌的鮮血甚至有一滴濺進我的瞳孔里……
后來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只記得那個瘋女人被送進了精神病院,父親也整日不著家。
那天之后,我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而陳止就像是一抹暖陽,卷走寒冬里所有傷痛的痕跡。
遇見陳止那天是一個晴朗的午后。
他被一個溫婉的女人抱在懷里,女人眉眼彎彎。
她和陳止說話的語氣是我未曾體會過的溫柔。
他們一家人住在我家隔壁。
陳止的母親是一個善良的人,她總會帶著陳止來串門。
夏天,讓陳止送來冰鎮好的西瓜。
冬天,我會有和陳止一樣款式的圍巾。
陳止的母親總愛揉揉我的頭,喊我:「安安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