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緩了一會兒，他試探性地問：

「那……蔣欽小朋友，你要不要考慮換個搭子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換誰？」我沒好氣。

「……換我。」

……

再來臺長槍短炮偷拍我，大概能拍下我嘴里可以塞鵝蛋的驚訝丑態。

也許流量也挺可觀的。

8

咖啡廳里，遲衡宇將劇本放到我面前。

「本子在我手上挺久了，一直在調整。」

「我覺得你挺適合的，考慮看看？」

這是一個電影劇本，制片和編劇都是圈內大拿，根本不是我夠資格可以觸碰到的高度。

而遲衡宇很誠懇地向我拋出了橄欖枝。

影片仍舊是由他導演。我拿著劇本在手上如握神祇。

細細讀下來，我手心起了細密的汗。

這是一部同志片，叫作《化繭》。

跟《禁區》類似，走的是文藝風，但劇情和節奏沉重很多。

它講的是一個犯罪側寫師，被一個追逃多年的嫌犯綁架。

身體和心理受辱，被救出來后始終活在地獄。

他試圖尋找自己無法脫離痛苦的原因，卻再次進了嫌犯的賊窩。

最后他親手殺死了嫌犯，槍響之際，他零碎的記憶歸位。

原來嫌犯曾經是警察，也是自己的愛人。

而自己才是那個誤殺了人被頂包的真兇。

光是劇本就已經給人很大的沖擊力。

遲衡宇說適合我的那個角色，正是側寫師。

這個角色包含失憶時的迷茫和恢復記憶后的痛苦，確實是磨練演技的絕佳機會。

我很喜歡。

不論遲衡宇出于什麼原因給我這個機會，我不可能選擇退縮。

「怎麼樣？」

我抬手將本子鄭重其事放回桌面，眼睛發亮：「不用考慮了。

求之不得。」

9

我還是照例按規矩去走程序試了個鏡，下來跟遲衡宇面對面交流。

眼前對表演近乎嚴苛的人跟平日里我看到的遲衡宇大相徑庭。

我出身科班，卻因為演了雙男主劇，再難遇到最專業的團隊。

所以此刻，我對遲衡宇的經驗指導簡直求知若渴。

「蔣欽，你其實挺厲害的，對角色解讀也不錯。」

「承蒙遲老師關照咯。」

我開始動筆寫側寫師這個角色的人物小傳。

再拿筆尖在紙上描繪片中兩人第一次相遇的那片海。

我倏地想起，劇本中我和飾演嫌犯的遲衡宇有激情戲。

有些東西吧，你不想還好，一旦冒出點兒苗頭，腦子就不聽使喚。

我假裝若無其事，眼角不自覺瞥過去瞄遲衡宇的側影。

青天白日，浮想聯翩。

「想什麼呢？蔣欽小朋友。」

想我是不是得跟你發生點啥……

我瘋狂搖頭：「沒想什麼。」

遲衡宇定神看我，一動不動。

我遮掩性后退。

他抬起手，包裹住我整個耳廓，指尖輕輕摩挲我的耳尖。

「又紅了。」

癢意直達心底。

被撩了個猝不及防，我坐直的腰差點兒軟掉。

遲衡宇順手就圈住我，從某個角度看起來，我像是被他摟在懷里。

「你干嗎……」

「照顧好我的賣腐搭子。」

得，這個梗過不去了。

我無語凝噎，順帶被遲衡宇的直球行為暴擊到不想思考跟掙扎。

索性再靠近一點，開始嘴賤：

「那你到時候要不要跟我去參加什麼見面會啊，發發粉絲福利什麼的。」

「要啊，我還可以玩 pocky 游戲，順帶牽個手表個白。」

……

行，老子就是被反將一軍的命。

10

我跟鄒焱的最后一次雙人營業轉眼就到。

這次的場子比以往都大，算是告別演出。

遲衡宇給我發來了合同，距離上場還有二十分鐘，我大概瀏覽了一下。

「你跟遲衡宇要合作？」

鄒焱的聲音在身后陰惻惻響起。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有些疲于應付他。

「是啊。」

我合上平板，話音沒什麼起伏。

「你以為你跟遲衡宇合作就能飛升？」

「你遇上他根本就是意外，還不知道他對你有什麼企圖呢！」

鄒焱嘴巴毒起來，真是句句戳人肺管子。

我自詡脾氣還不錯，可在跟鄒焱的這段關系里，我幾乎耗盡了耐心。

不怪他，是我精神內核不夠強大。

營業期如我所愿到了頭，我的喜歡也早到頭了。

我靜靜地等他發泄完。

「都結束了，鄒焱。」

一晃而過的視線里，我看到他身體在抖。

這場見面會，我找回了最早的狀態。

身上所有枷鎖消失不見，我不再害怕看鄒焱的眼睛。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我的變化。

游戲的時候，我從遠處跑跳幾步奔到他懷里，他輕松地接住我。

我雙手自然圈住他的脖頸，像真正的好朋友那樣。

臺下徹底瘋了。

我靠近他耳畔，跟他說了謝謝。

一段旅途到頭，不論輸贏好壞，我全盤皆收。

所以謝謝是真心的。

可尖叫聲到頭，他卻遲遲不肯放我下來。

我看到他眼睛里都是慌張，比我曾經看他跟女朋友挽手出現在我面前還要慌張。

我意識到不對。

主持人適當調侃，說他游戲勝負欲太強。

「蔣欽。」

我微微掙扎沒用，聽到他在麥克風以外喊我。

然后眾目睽睽之下，鄒焱就著我掛在他身上的姿勢，由下至上吻住我的唇。

靠，大意了！

這怎麼跟遲衡宇交代？？

11

我沒蹲來遲衡宇跟我討債，先蹲來了鄒焱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