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晝說:“但她沒有說錯。我是個哨兵,有些時候,我的自控力不是那麼強,雖然我已經是哨兵中最為冷靜的人。”
“因為你在圣湖的事?”夏野問。
他不需要池晝再說什麼,已經知道了答案。
圣湖之后,池晝為了成為那個最優選,選擇了一條更為穩妥的道路。
斟酌各方,制衡總署和軍部,直至他出現之后,將池晝所做的一切推上高峰,實現他們共同的設想。
池晝沒再繼續說過去的事,只是說起了金字塔下的全息投影。
“我想你應該看出來了吧,全息投影的發言人是它們的集體意識集合,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它們討論之后的結果。”
“它們在知道‘夏娃’的權限沒有交回時,曾經嘗試過強行奪回權限,但是‘夏娃’拒絕了它們,它們才知道‘夏娃’已經有了新的最優選。”
夏野涼涼的笑了起來:“難怪我說有本事殺了我的時候,它們的反應那麼大。”
“嗯,它們不僅想殺了你,還想殺了我,”池晝低低的笑起來,“我們是兩個不聽話的兵器。”
“別想這些了。”
太陽落入地平線之前,夏野忽然偏頭,微微踮起腳尖,在池晝的唇上飛快的吻了一下 。
“這樣夠了嗎?”
常見的安撫方式。簡單便捷,見效迅速,但不是夏野最喜歡的那一種。
“一個吻?”
池晝手上用力,將夏野拉入懷中,低頭看著他的眼睛:
“怎麼不進入我的精神領域,為我疏導一下?你平時都會這麼做。”
SSS級向導精神力充沛,夏野早已將它們掌握的爐火純青。平時有什麼問題,他都會直接進入池晝的精神領域,為他進行疏導,對于夏野而言,這種正式的方法顯然比親吻和擁抱更為簡單。
但是今天,他卻沒有那麼做。
“……偶爾也想親一下。”
夏野在他的懷里偏過頭,說話的聲音很小。
“不行嗎?”
“當然可以。”
池晝的語調里多了幾分笑意,顯然是發覺了什麼。
他低下頭,額頭輕輕貼著夏野的額頭,聲音溫柔:
“但我覺得,一個吻不夠。”
夏野的視線飄向旁邊,看起來微微有點不自在,輕聲問:“那你想做什麼?”
他看著不遠處的金字塔,半透明的玻璃折射出一點皎潔的月色。
夕陽落入地平線,現在正是白天和黑夜交界的時候。
他不知道池晝想做什麼,他只是本能的覺得,這里不是什麼合適的地方。
這里整片區域,不論是紅壤還是金字塔,全都在“夏娃”的注視之下,是一處過于公開的地方,讓他覺得不夠安全。
“是有點想做的事。”
池晝的手指迅速的劃過夏野的后頸,只是一觸即離。
“但不是在這里。”
-
無人駕駛汽車飛馳在雪白的道路上,紅壤和金字塔迅速的后退,被他們甩在了身后。
月色尚未完全占領天空,只是隱隱泛著一點微光,夕陽已經徹底落下了。
很微妙的時間。
以前的第一區是不會有這樣的風景的,在天幕崩塌后,聯盟十二區的氣候逐漸恢復了X星系的原始形態。
日與月的交界處,天光泛著一絲空茫的白。
夏野看著窗外,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但池晝知道,他喜歡這樣的風景。
池晝按下控制板上的按鈕,車窗變成透明的那一刻,夏野偏過頭來,問他:“我們要去哪里?”
“去吃飯。”
池晝輕描淡寫的說,順手將他攬過來,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他耳邊的碎發:
“不知道去哪,就跟我上車?”
夏野頭發細軟,落在白皙的耳廓,如同漆黑墨色。
“跟你出門,還需要知道目的地嗎?”
夏野反問他,眼神中藏著幾分戲謔。
“池晝,你今天很奇怪。”
如果說早晨的池晝只是因為下午要去聯盟總署而顯得有點與平時不同,那麼從金字塔中出來后,池晝的那種違和感就已經逐漸攀升到了高峰。
在他的那個吻后,池晝的冷靜和沉穩似乎燃燒殆盡了。
很難說那個吻究竟是安撫了他,還是點燃了他。
顯然,池晝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的手指依舊停在夏野的耳廓上,他的戀人皮膚白皙,在清淡的天光下,有種幾近透明的錯覺。
“我讓你去哪里,你都會去嗎?”
池晝的聲音很低。他明明問出了一個問題,卻又好像不需要答案。
他的指尖好像燃著一點火,落在夏野微涼的耳垂上,似乎要將那處皮膚一并點燃。
夏野似是沉默了很久,又像是一秒鐘都沒有沉默。
他說:“我會去。”
池晝猛然握緊了他的手,十指緊扣,將他的手扣入掌心。
力度很大,是如果不加控制,足以將他的指節折斷的程度。
在那個力度的臨界點前,夏野輕輕捏了他的手,對他微微搖頭:
“池晝,我不會跑。”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聽見某種胸腔之中發出的震動。跳動的心臟,奔流的血液,不斷從大腦往外冒出的喜悅,以及……忽然出現在半空之中的黑色巨龍。
不斷延伸的雪白道路上,黑色巨龍毫無預兆的浮現出來,金色的眼眸貼著車窗,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
“……”
夏野嘆息一聲,隔著車窗,象征性的摸了摸黑龍的頭頂,接著轉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