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更像是某種合作關系,我能從它的動作和神態中讀懂它的想法,它大部分時候愿意服從我的命令,但是……我和這家伙之間,才有那種感覺。”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膝蓋上的小雪貂。
“它在想什麼?”池晝語氣平和,令凝滯的氣氛輕松了幾分,“現在?”
“在想……”夏野被他一帶偏,語氣不似剛剛那樣沉重,“你摸得很舒服,再往下一點就好了。”
“這樣?”
池晝的手掌向下挪,在小雪貂的肚皮上輕輕揉了揉。
小雪貂顯然非常滿意,攤得更加肆無忌憚了,整個貂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
夏野聳聳肩膀:“現在開心了。”
“它給你添過麻煩吧,”池晝低聲說,“不想讓別人看見它是出于對風險的考量?”
“嗯,”夏野點頭,“那天我沒能成功出去,夏芷半夜悄悄翻墻進來看我,給了我半個面包。”
他頓了一下,說:“我覺得很愧疚。”
“本來應該是我保護妹妹,”夏野的聲音輕了幾分,“但我沒做到。”
反而讓她擔心,怕他會沒有東西吃,冒著風險翻墻給他送吃的。
“夏野。”
池晝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夏野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抬眼看著他。
池晝注視著那雙染上一些迷蒙的眼睛,說:“你的責任感很強。”
“這是好事,”池晝斟酌了一下用詞,“也是壞事。”
夏野迷茫的看著他:“為什麼?”
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是覺得,他有必要為這一切負責。
如果他真正的精神體做不到這些事,他就應該采用別的什麼方法,比如更多的讓雪豹執行任務。
“你想保護妹妹,這很正常,”池晝靠過來,親了親他的頭發,“但是,其實小芷也想照顧你,她不希望她只是一個依賴你的妹妹。
”
夏野陷入了一陣沉默,但池晝知道,他正在思考他所說的話。
“它也是。”
池晝指了指小雪貂,眉眼間多出幾分笑意:
“它不想給你添麻煩,比起在精神領域里做小寵物,它更想使用自己的能力保護你。”
小雪貂趴在他的膝蓋上,眼睛悄咪.咪睜開一條縫,觀察著夏野的神情。
夏野的臉色出現了一絲軟化,他伸出手,試探性的摸了摸小雪貂的肚皮。
觸感意外的柔軟,像是一團溫暖的云朵。
“我一直知道它才是我真正的精神體,”夏野苦笑道,“所謂靈魂的投射,它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我只是不想承認……它這麼弱。”
迷蒙的月色之下,夏野的軟弱一閃而過,像是車窗外迅速倒退的風景。
池晝反手握住他的手,將他拉進自己懷里:“它不弱。”
夏野笑道:“它的戰斗力真的為零。”
他臉上的笑意很淡,他的手被池晝握在手心里,有點潮又有點熱,小雪貂皮毛柔軟,如同一塊質地上好的毯子,襯著他們交握的手。
夏野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小雪貂的事,這是第一次。這跟把小雪貂從精神領域拎出來,扔給池晝當毛絨玩具不一樣,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在逼迫自己剖白某種軟弱。
但池晝并沒有將這當成一種軟弱。
他只是溫和的說:“精神體的能力不只在戰斗的時候發揮作用。它應該是治愈系的。”
“治愈系,”夏野跟著重復了一遍,“嗯,它確實給你治療過。”
池晝笑了起來:“在夏博士的別墅里,是嗎?我感覺到了,但我不敢肯定。”
夏野把頭偏過去,“嗯”了一聲。
“它的親和力也很強,能跟其他精神體相處得很好,”池晝說,“接下來是和平年代了,它應該會很受歡迎。”
夏野迅速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了頭:“那很好。”
他把藏在心里多年的事情跟池晝說了一遍以后,忽然覺得松了一口氣,好像這麼多年來一直高懸在心里的一塊烙鐵終于卸了下來,連帶著看小雪貂都順眼了許多。
車里溫度正好,恒溫空調穩定的提供著暖氣,營造出春意融融的氛圍,有種說不出的舒適。
夏野小小的打了個呵欠。
精神體在一定程度上會反映主人的狀態,小雪貂睡得天昏地暗,預示著它的主人也早已感到困頓,只是夏野一直在硬撐著,直至現在才真正從“小雪貂忽然在眾人面前出現”這個意外中放松下來。
“睡一會兒吧,”池晝拍拍他的肩膀,“等會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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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野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柔軟的被子像一個溫暖的懷抱,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他睡得很沉,以至于醒過來的時候,還覺得大腦有些迷糊。
“幾點了?”
他閉著眼睛問,池晝的體溫就在他身旁,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安心感。
“十點多,”池晝回答,“你昨天喝得有點多。”
昨晚的事情漸漸在夏野腦海中復蘇過來 ,小雪貂歡快的揮舞著小短手,抱著在場每一個精神體要飛飛的事情又清晰的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
夏野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小雪貂天真無辜的看著他,試探性的伸出毛絨絨的小爪爪,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夏野一陣頭疼,又縮回被子里,問:“星網上應該已經遍地都是新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