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野話音剛落,就被他打橫抱起,走向了浴室。
“你不要,是我想負責,”池晝笑道,“要不是我不知節制,我的向導怎麼會腿軟呢?”
夏野懶得理他,權當自己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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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霧氣繚繞,溫熱的水洗去一身薄汗。
池晝履行了他的諾言,真的只是陪他洗了一個澡而已。
隨著時間流逝,飛行器自動調整了光線的亮度,臥室里昏暗的光變得亮了一點點,橘色的光線充滿了整個臥室,充滿了溫馨的氛圍。
夏野窩在沙發上,任由池晝輕撫過他的頭發,細致又耐心的撥開,再用吹風機一縷縷吹干。
溫暖的熱風嗡嗡的落在他耳邊,有一種令人昏昏欲睡的舒適。
“都怪你,”夏野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我又困了。”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池晝這樣的照顧,細致,貼心,無微不至,恰到好處。
“要不要再睡會兒?”池晝問。
“不合適吧,”夏野猶豫道,“總得去控制室露個面。”
“現在還早,”池晝看了一眼時間,“我們可以午飯后過去。”
“現在才十二點?”夏野跟著他看了一眼鐘,隨后自言自語道,“也是,你七點多就把我……吵醒了。”
“這樣說的我真不人道,”池晝笑道,“連個懶覺都不讓你睡。”
“這是睡懶覺的問題嗎?”夏野嘟囔道。
明明是叫醒方式的問題。
池晝好脾氣的笑笑,識趣的不再提這件事。
“要不要過去露個面再去吃飯?”夏野說,“可能比較合適一點。”
“嗯,去露個面也好,”池晝說,“省的他們東想西想。”
夏野點了點頭,又問:“對了,昨天那件事還沒告訴我。”
“薄蘇的核心指令?”
再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氣氛已經平淡了許多,沒有人再在意那些細枝末節,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仿生人所說的核心指令上。
“嗯,”夏野說,“對于仿生人來說,核心指令是無法抵抗的吧。”
“是的,”池晝肯定道,“刻在中樞系統上的核心指令,任何仿生人都無法抵抗,這是仿生人的特性。”
也是仿生人最為致命的缺陷。
夏野沉默了一瞬:“那他的指令是什麼?”
池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敏銳的感受到了他那一絲沉默背后的意義。
“無論何時何地,必須將陸鶴順放在第一位,”池晝嘆了一口氣,“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這個指令,除了陸鶴順。”
他知道夏野為什麼會沉默,他看過那個星網視頻,他知道薄蘇最初是什麼模樣,肆意張揚,似乎就是少年人的代名詞,而僅僅是一條中樞指令,就讓他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薄蘇不是沒有掙脫過,有無數個瞬間,他差點就跨越了那條界線,在黑塔之下,池晝看見過他的眼神。
一個無限接近人類的眼神。
卻仍舊無法抵抗那條指令。
沒有人不為此感到悲哀,他亦是如此。
所以,他才會在夏野第一次問起這件事時,說這并不是一件好事,問他是不是要聽。
“陸鶴順還沒死?”夏野問。
語氣里充滿了厭惡。
“快了,但還沒死,”池晝說,“何術之控制了他,但沒有料到他在薄蘇身上留下了這麼一條指令。陸鶴順現在還在污染監察所的地下室里,黑塔覆滅,他所能得到的能量已經不多了。”
“那麼,”夏野頓了一瞬,“我們到達聯盟以后,薄蘇會站在我們的對立面?”
“那就是他所拜托我的事,”池晝沉重的說,“他不會再回到聯盟。”
夏野抬起了眼:“你的意思是?”
“他會在下次躍遷的時候,帶著他的隊伍離開,”池晝說,“他想回到巢穴,留守在那里。”
一時間,臥室之中,只剩下吹風機嗡嗡的響聲。
片刻后,夏野說:“這可能是最好的辦法了。”
遠離聯盟,即使有一條核心指令刻在他的中樞上,在空無一人的巢穴里,也無法發揮任何作用。
陸鶴順已經是日薄西山,沒有黑塔的供能,他支撐不了多久了。
污染監察所的地下室里,陸鶴順正在漸漸變成一灘淤泥。
他的雙腿早已異化,但異化的方向不像夏博士那樣,是跟其他的外星生物融合,而是純粹的異化。
如果不是夏博士成為了“源代碼”的核心,通過黑塔在為他供能,以求借助他的力量在聯盟繼續留有控制的余地,他早就變成了齏粉。
黑塔覆滅后,何術之便發了報告過來,據說,陸鶴順的狀態越來越差,整個人如同枯萎的老樹,無可抑制的衰敗下去,很快就陷入了枯朽。
現在還吊著一口氣,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王牌“薄蘇”而已。
一旦知道薄蘇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陸鶴順的殞命只是一瞬間的事。
不需要多長時間,薄蘇便會徹底擺脫陸鶴順的控制,真正成為一個“人”。
“只有這樣,他才能完成自己的夙愿。”
池晝沉聲說:
“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夏野輕輕點了點頭,等到吹風機的聲音停下來,他起身牽起池晝的手。
“走吧,”他說,“我們去中央控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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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控制室里,簡飛仰和莊佳薇正坐在控制面板前,抬頭看著面板上的各項數值。
“變軌成功,按照夏娃的測算,我們還有三十六小時即可到達聯盟,”莊佳薇一邊說,一邊回過頭,“隊長,你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