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樂得清閑,順利過上了養老的日子。
每天八點慢悠悠起床,穿著背心大短褲,踢踏著人字拖,揣上雜貨鋪的鑰匙開小電驢到雜貨鋪,開了門,陸陸續續有晨跑的大媽大爺過來坐在店門口,這時候,我走過去,加入他們,就能蹭一把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聽他們聊八卦。
八卦聊完了,隔壁送完孩子上學的寶媽也回來了,三兩個拉我湊一桌打牌,當然,我作為里頭為數不多未婚的,經常被他們打趣為什麼還沒有結婚,要給我介紹對象。
這時候,我就會笑呵呵地說出我得過病的事情。
我說的特別嚴重,“我這個病保不準哪天就復發咧,哪里好意思連累人家姑娘?”
他們一聽,大概覺得有道理,就再也沒有提過要給我介紹對象了。
這樣的日子我過的很是滿意。
我尋思著這樣一直到老也挺好的。
雖然偶爾會想起裴凜,但這個地方,離裴凜那麼遠,我就算想也飛不過去,想到這里,我就心安理得的勸我自個放下裴凜。
還別說,這個法子真的挺有用,過了一段時間以后,我想起裴凜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直到半年后,我捧著一把瓜子聽著大媽們嘮嗑的時候,聽見一個剛從街尾那晃悠回來的大媽繪聲繪色地和我們說著她剛才看到的事情。
“你們知不知道,街尾那邊新開了一間飯館,開業大酬賓,聽說吃飯打五折!”
說完,其他人一陣噓聲。
“騙人的吧?打五折,不得虧死?”
“誰騙你們了,你們看看,這是傳單。”
說著,那個大媽從兜里掏出來一團皺皺巴巴的傳單,攤開來,大家伙湊上去一看,還真是五折。
當下,大家伙就提出要去狠狠地搓一頓,因為我和他們關系好,他們還喊上了我。
我一聽可以湊熱鬧,便立馬關了店跟著大爺大媽們興沖沖地走了。
一路上,帶路的大媽還絮絮叨叨地和我們說著。
“那個飯館的老板還是個特帥的小伙子,年紀輕輕的,就自己開了飯館,可有本事了。”
我聽著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自從上回大媽跟我說來了個小帥哥,我色欲熏心地跑去觀摩,卻發現那其實是個四五十歲禿頭大叔后,我就再也不相信大媽的話了。
大媽的審美和我們是不太一樣的,但凡長的有鼻子有眼的,擱大媽眼里就是小帥哥,比他們年紀小的,就是小伙子。
很快,我們幾個浩浩蕩蕩來到新開業的飯館門口。
小飯館外頭還算熱鬧,大概都是沖著五折來的,只不過,他們不進去吃飯,擱外頭站著干什麼?
而且都是些年輕小姑娘。
估計整個縣城里頭的年輕姑娘都跑這邊來了。
我好奇地拉了一個人問問他們在等什麼。
那人樂滋滋地說,“等老板出來啊。”
我問,“為什麼要等老板出來啊?派錢啊?”
那人翻了個白眼,“帥唄,里頭都坐不下了,只能外頭站著看了。”
飯館并不大,的確坐不下這麼多人。
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也開始好奇這個老板到底有多帥了。
如果帥的很,那今天也沒白來一趟。
于是,我也跟著那些小姑娘一塊等。
等的我快要困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一個驚呼。
好像是老板出來了,我連忙揉了揉眼睛去看。
陽光下,有人踏出了飯館的門,光線太亮,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能看見他身上的白T恤。
隨著他走出來,光線一點一點在他臉上散去。
逐漸的,瞧清楚了那微抿著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明凈的眼鏡……還有,眼鏡下的那一雙漂亮、似寒潭倒月般明亮的眼睛
這時候,我才想起來抬起頭去看店名。
——燃凜飯館
唐燃的燃,裴凜的凜。
這時候,那人終于注意到了我,他面帶微笑著抬腳朝我走來。
穿過人群,走下樓梯,很隨意地,像是早有預料我們會見面一般從容不迫。
“你……”
我怔怔地看面前的裴凜,我心里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不過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裴凜彎唇,露出干凈的笑容,一如當年一般溫暖和煦。
他道,“我來走我自己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