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凜摟著我,溫柔問我,“你想什麼時候回深圳我來訂機票。”
我打算出院后過幾天就回深圳。
我出院的時候,蔣爍這個大忙人終于出現了一回,咋咋呼呼的,一邊抱怨工作忙,一邊讓裴凜給他做好吃的。
裴凜對蔣爍依舊沒有好臉色,但也沒趕蔣爍走。
蔣爍就這樣死皮賴臉跟著上了車。
回家路上,我坐在車上,看著一條街都掛滿了裝飾的彩燈,還有不少假花,一個大型商場門口一個大大的愛心裝飾還沒有來得及拆掉,我忍不住好奇問裴凜什麼節日。
裴凜說不太清楚。
蔣爍倒是搶著回答,說是白色情人節剛過,還說今年的情人節似乎舉辦的很盛大。
我恍然大悟。
晚上,蔣爍賴到吃的肚皮圓滾滾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等蔣爍走了以后,我抱著胳膊倚在廚房門口看著廚房里頭埋頭洗碗的裴凜,好奇問道,“你不是不喜歡蔣爍嘛?怎麼今天還做飯給他吃?”
裴凜對于蔣爍的話題向來言簡意賅,“他在,你高興點。”
頓了頓,裴凜繼續道,“不像我,總是惹你不高興。”
裴凜的話讓我心口發堵。
我歪頭望著裴凜,苦笑。
裴凜啊,裴凜,什麼時候變成了這麼個被我亂發脾氣也不敢生氣,還得逼著自己跟討厭的人相處,說出這種把自己踩到地底下的話來的人了?
我終于意識到,裴凜變了。
還是被我一手摧毀的。
在回深圳前,我怕吃個閉門羹,所以事先聯系了余強和老周。
余強倒是聯系上了,就是老周,遲遲聯系不上。
剛開始我還以為老周在忙,直到我們要出發前一天,老周的電話都打不通。
我一下子開始擔心起老周來。
仔細想想,我和老周也已經很久沒聯系了。
要是老周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會知道。
裴凜知道我擔心這件事,就主動提出幫我聯系老周的對象。
我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老周對象姓沈。
只不過奇怪的是,裴凜說就連沈溫的電話都打不通。
一個人聯系不上還說的過去,兩個人聯系不上,可就很奇怪了。
幾經輾轉,裴凜聯系上了沈溫助理小何。
裴凜和小何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我挺心急這件事,便湊過去聽。
結果聽著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我愣住了,渾身的血液像是倒流了一樣,變得無比冰冷,冷到我骨頭都在疼。
“裴律師你找周先生?周先生一個星期前出車禍去世了。”
“因為這件事,沈總他現在精神狀態很差,沒有人能聯系得上他,有什麼事情可能要等過段時間再說了。”
我沒想到,老周走在我前頭。
我更沒想到,我這次回深圳竟然是奔喪。
說是奔喪好像并不恰當。
老周已經葬禮結束了,我和裴凜連夜飛回深圳也就看到了一個墓碑,沒奔上喪。
那一天下了挺大的雨,冷冰冰的雨水像針一樣密密麻麻地落下,綿密而又催人心骨,裴凜撐著傘一直安靜地站在我身旁。
我站在墓園里,心里說不出來的難受,像是被什麼剜了一下又一下。
不過,我比我想象中來的平靜。
大概是到了我這種年紀,又見過那麼多生離死別,我早就看淡了。
話雖如此,我還是覺得很是惋惜。
惋惜著這麼年輕的人說走就走了,而且離開的這麼突然。
我在老周墓前站了很久,一句話沒說,也什麼都沒做。
不知過了多久,裴凜收起傘,對我道,“雨停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抬眼望向四周,入眼天邊已經晴朗,經過雨水洗禮,四處景致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
雨停風還在動,墓碑前的鮮花在風中搖曳,幾片花瓣被風吹起,在空中打著旋,似承托著什麼,逐漸地飄向遠方。
我抬起頭,深呼吸一口氣,然后道,“走吧,回去了。”
我和裴凜一塊離開了墓園。
走出墓園的時候,我停了停腳步,告訴裴凜,“裴凜,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不要哭。”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喜歡
還沒有離開深圳回北京,我就再度病倒了。
前腳我還跟趙遇打著電話聊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后腳我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躺在重癥監護病房,病房里只有護士在埋頭忙活。
病房里頭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安靜的只能聽見護士在操作儀器的聲音。
“醒了?”
護士看見我醒了,便朝我走了過來。
我問護士我怎麼了。
護士有些驚訝,“你不記得了啊?你燒到40度昏迷了,昏迷的時候腦袋磕到桌角大出血,幸好你家人及時回來,送你來醫院。你知道你搶救了多久嗎?”
我瞇著眼朝外面望去,隔著一面玻璃,我看見了裴凜和趙遇。
裴凜還沒有注意到我,和趙遇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隔著玻璃,我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但可以看見裴凜一臉疲倦,眼鏡片灰蒙蒙的,底下的那一雙眼空洞無神而失焦,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變成皺巴巴的了,下巴上也長出了胡茬,看起來很憔悴,一點也沒有之前那精英又儒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