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我只有看到他才會慌張到像個小孩。
我不知所措到面紅耳赤。
直到蔣叔走進來,在我對面坐下,朝我抬了抬下巴,淡淡地道,“坐著吧。”
我瞪眼看了看蔣爍。
蔣爍雙手一攤,一臉無奈。
他這樣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跑,他爸不想發現都難。
我叫苦不迭,骨頭還是疼的,剛吞下去的止痛藥還沒有起效果,我只能忍著疼扯出笑容來想要和蔣叔解釋蔣爍為什麼來看我這件事。
只是,我話還沒有說出口,蔣叔已經抬起手,擺了擺手,示意我不要再說,我一怔。
蔣叔臉上的冰冷像冰一樣逐漸地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不可察的無奈,他嘆了一口氣,疲憊地道,“以前的事情過去就讓他過去了,我來看看我生病的徒弟,天經地義。”
我坐在那,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心中的陰霾漸漸地散去一角。
蔣叔走了以后,我笑著和裴凜道,“我又有師父了。”
裴凜替我整理著衣服,溫柔著回應我,“恭喜。”
后來,蔣爍來的次數漸漸地少了。
他打電話過來說他要開始接手公司了,實在抽不出空來看我,讓我不要生他氣。
我倒也沒生氣,因為蔣叔偶爾會來看我,跟我一塊喝茶下棋打發時間。
蔣叔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邊絮絮叨叨數落著蔣爍辦事不穩妥,一邊又跟我炫耀蔣爍又被他哪個老朋友夸年輕有為,有他當年年輕的時候風范。
這個老頭,還是這麼矛盾。
蔣叔在的時候,裴凜都在旁邊安靜地看著,不是添水洗水果,就是替我披衣按摩手腳。
大概是待久了,蔣叔看出了端倪,趁裴凜不在偷偷地問我,“那個年輕人,是你對象啊?”
我差點沒被蔣叔嚇得從椅子上摔下去,瞪大了眼睛去看蔣叔。
一時之間,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換了其他人,我還能扯個謊或者是一笑而過,偏偏是蔣叔,我在他老人家面前哪敢說謊?
所以,我只能紅著老臉低下頭躲避開了目光。
于是,蔣叔看見我面紅耳赤,大概是明白了,然后皺著眉,很是自責地道,“我以前怎麼老糊涂了?我現在越想越不對勁,怎麼說,你又不眼瞎,肯定不會看上蔣爍那小子的,現在看到那個年輕人,人長得帥,還這麼體貼,我就更加確定,你不可能看上蔣爍,但凡長眼睛的人都知道要選誰。”
蔣叔這話說的,我還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蔣叔又問我,“是蔣爍那小子纏著你吧?”
我被噎住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想清楚,蔣叔已經后悔地一拍大腿,道,“我之前怎麼凈干糊涂事哎,都沒問清楚你,你別和師父生氣啊,師父當時是氣壞了。”
看著蔣叔那一臉懊悔莫及的樣子,我心中慢慢地釋然,我輕聲回應蔣叔,“師父,我從來沒生過您氣。”
我病情逐漸穩定了下來,在醫院待著實在無聊,裴凜還要每天來回跑,我就跟趙遇打聽出院回家治療的事情。
趙遇剛開始不太愿意答應的,不過看我配合治療,病情也暫時控制的不錯,在裴凜天天體貼入微的照顧下,我也能開始走路了,他這才松了口,答應讓我回家休養。
不過,趙遇還是絮絮叨叨地囑咐了一堆注意事項,這才批了我出院。
對于我出院,裴凜是很不贊成的。
不過他又拗不過我,只能收拾東西帶我出院回家。
回到裴凜家,我感覺渾身上下都跟著輕松了。
空氣里難得沒有難聞的消毒水味,也沒有天天晃悠在眼前的白大褂,我看到正常的屋子,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吃完飯,我就舒舒服服地坐在陽臺上的椅子上吹風曬太陽。
蘭花在風中搖曳。
我愜意地瞇上眼。
這時候,洗完碗的裴凜走了過來,彎下身非常不合時宜地同我商量。
不,與其說商量,還不如說是警告。
他道,“下一個療程開始就得乖乖地回去住院。”
雖然裴凜很煞風景,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
要不然裴凜現在就能把我打包送回醫院。
裴凜又絮絮叨叨問我,“稱體重了嗎?”
我滿不在乎地回答,“稱了稱了。”
“多少?”
“五十九公斤。”
我報高了兩公斤,省得裴凜又大驚小怪。
不過我不敢謊報太多,裴凜會看出來。
果不其然,裴凜嘆了一口氣,道,“又輕了。”
頓了頓,裴凜繼續唉聲嘆氣,“還是吃過飯稱的。”
我,“……”
得,又開始了。
裴凜牽起我的手,放到眼皮底下對比,我胳膊上的肌肉已經沒了,現在瘦的像一層皮包著骨頭,比起裴凜骨肉均勻,肌肉線條流暢的胳膊顯得很是難看。
裴凜就這樣看著,若有所思地呢喃著,“你以前力氣很大的,我也比不上。”
我哭笑不得,“你后來不是力氣大過我了嗎?”
裴凜放下我的手,改為圈抱住我,“因為我去健身了。”
停頓片刻,裴凜在我耳邊道,“舅舅要好好吃飯,你胖一點好看。
”
我閉上眼去,輕輕點頭,“好好好。”
在家休養了幾天,我久違地見到了小徐。
小徐聽說裴凜回來了,吵著鬧著想要吃火鍋,于是碰上休假提著滿滿當當的兩大袋涮火鍋食材就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