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跟聽不到我要他回去的話一樣,目光在我身上流轉,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眉頭便皺了起來,眼底的紅血絲更加明顯。
裴凜說,“你衣服都擦破了,肯定摔傷了,去醫院了嗎?頭有沒有撞到?”
我疑惑地隨著裴凜目光朝身上望去,我自己都沒發現,身上的衣服擦破了一片,大概是在滾下樓梯的時候,衣服和粗糙的地面摩擦時破的。
我沉默著,喉頭一陣發緊。
我自己都沒注意到,不過裴凜發現了。
裴凜見我不說話,又試探著問了問,“我能陪你回家,你脫下衣服讓我看看傷嗎?”
“如果沒事,我就立馬走。”
我抬頭,正好對上裴凜那一雙擔憂又帶些小心翼翼的眼睛,心口更加沉悶。
我有些害怕裴凜這個眼神。
深呼吸一口氣,我伸出手,落在裴凜手上,再緩緩把被裴凜緊緊的攥住的手抽了出來。
我生硬地道。
“裴凜。”
“我真的沒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打破希望
裴凜明明聽見了我的話,卻依舊站在原地,沉默著看著我,那單薄而沒有血色的唇幾乎要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
我甚至于懷疑裴凜沒有聽清楚,于是,打算再說一遍,只是話還沒有出口,裴凜已經抬起頭來,望著我,生硬地扯起嘴角微微一笑。
笑的并不好看,笑意未達眼底,只有淡淡的紅意翻涌上眼底。
之后,裴凜什麼都沒說,又或許什麼都說不出來,他轉身離開。
我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裴凜遠去的背影,直至裴凜的背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
我用力地呼吸,肺部一片冰涼,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裴凜臨走前看我的眼神。
那個眼神,幾乎是破碎的。
是我親自,一點一點地把裴凜僅剩不多的希望打破,然后筑起高墻,擋在我跟裴凜中間。
無論對裴凜還是對我而言,那都是最合適的處理方式。
風迎面吹來,吹的我臉干到發疼。
我有些麻木。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回過神來,抬腳慢慢地上了樓。
回到家,我疲憊地脫下身上的臟衣服,特意站在鏡子前看了看。
脫下衣服才知道我腰間淤青了一大塊,應該是摔下去的時候撞到了樓梯角。
明明沒有撞的特別重,不過這片淤青卻特別夸張,一大塊,青里透著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傷的特別嚴重。
奇怪的是,沒發現的時候倒不覺得疼,現在看到了,反而開始疼了起來。
不過這種程度的疼倒也還能忍住,大概睡上一覺就沒事了。
于是,我隨便套了身干凈衣服,拉下衣服遮住淤青,打著哈欠回了房間,一把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睜開眼來的時候房間里光線昏暗,外面隱隱約約有敲門聲響起。
我睡眼惺忪地從床上坐起來,去開門的時候一直在想是誰。
一個可能性從并不太清醒的腦子里蹦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睡糊涂了,所以我心里覺得有那麼一點點期待。
這個想法剛升起來,我立馬清醒,然后伸手狠狠地搓了一把臉。
一邊強行讓自己清醒,我一邊去開了門。
咯吱
房門被推開
我抬眼望去,只見蔣爍一只手正維持著敲門的動作,另一只手拎著東西,筆直地站在我家門口。
看見我,蔣爍立馬放下敲門的手,然后朝我咧嘴笑了笑。
我一愣,“蔣爍?是你?”
“嗯,就是我。”
蔣爍笑嘻嘻地反問我,“要不然唐叔你覺得是誰?”
“沒誰。”
我下意識地避開蔣爍的目光,然后轉移話題問蔣爍,“你來干什麼?”
蔣爍停頓了一下,然后道,“洪叔說唐叔你今天從樓梯上摔下去了,所以我來看看你。”
聞言,我伸手摸了摸下巴,好奇地問道,“老洪今天沒上工。”
“他是怎麼知道我摔下樓梯的?”
蔣爍表情有些僵硬,五官抽了抽,含糊不清地道,“可能是聽其他工人說的?”
我剛想說些什麼,蔣爍晃了晃手上的袋子,撒嬌道,“哎喲,讓我先進去嘛,我提著一大袋東西呢。”
說完,蔣爍自顧自地繞過我進了屋子。
“……”
蔣爍進了屋子,走到茶幾前停下,彎身把袋子里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唐叔哪里摔傷了?我帶了藥過來。”
我走過去一看,茶幾上瓶瓶罐罐一堆外科藥,類型也是很齊全,有消毒的、止血的、還有跌打的。
我夸贊地點了點頭,“挺細心啊,我沒白疼你這小子。”
蔣爍向來都缺心眼,還是頭一會細致成這樣。
蔣爍沒吭聲,低頭繼續擺弄著。
這挺奇怪,往常蔣爍這時候尾巴早翹上天了,這麼安靜還是第一次。
有蔣爍這個幫手在,我就放心地撩起衣服下擺讓蔣爍給我抹藥。
那一塊淤青在腰腹那,我卷著衣服下擺,蔣爍就蹲旁邊,抹上一手的紅花油往淤青上拍揉。
冷颼颼刺鼻的紅花油抹上來,我眉頭皺了皺,蔣爍立馬停了下來。
“疼嘛?”
“那我輕點。”
“沒事。”
我笑了笑,“不用力淤青散不開。
”
蔣爍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揉紅花油。
一邊揉,他一邊嘀咕,“唐叔你摔著了,怎麼見我的時候不告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