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凜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裴凜已經做出選擇了。
一個是親生母親,另一個是破壞自己家庭、害死自己父親女人的弟弟,答案可想而知。
看,惡果來的很快,我企圖得過且過,卻又被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想起在我姐面前一臉堅定的我,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不知道為什麼,整個身體連帶心臟都麻的厲害,我只能扶著椅子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抬腳往外走。
裴凜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裴凜隨著站了起來,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聲音已經沙啞,帶著些孤注一擲,“舅舅,我是愛你的。”
我腳步一頓,回過身去,很奇怪,我心里意外的平靜,平靜到可以直視著裴凜那一雙痛苦到爬滿紅血絲的眼,還能心平氣和地回答,“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就算別人怎麼說,我也沒想過和你分手,因為我知道你愛我,而我也愛你。”
“不過,裴凜,我是真的沒辦法接受一段不坦誠、有芥蒂的感情,我不想心懷愧疚的和你在一起,也不想因為我的原因,逼迫你一直活在過去陰影中。”
我疲憊地看著裴凜,“所以,裴凜,我們算了吧。”
裴凜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說,臉色蒼白,無力的松開了我,手垂落在腰側。
我順勢把雙手揣進口袋里,看著眼眶泛紅,卻無助的像個小孩一樣只會呆站在地,定定看著我的裴凜。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幾句祝福的話,不過話到嘴邊,我又咽了回去。
好吧,我并沒有這麼大方,大方到祝賀裴凜和李戈幸福美滿。
于是,我對裴凜扯著嘴角笑了笑,幸好這里沒有鏡子,我看不見我那難看的笑容。
我轉身走出禮堂。
陽光落下來的時候我有點恍惚。
我知道鄭云讓我到這個地方來的目的就是逼我離開裴凜,可裴凜還真是這樣做了,那就證明,我和裴凜真的不適合。
婚禮似乎要開始了,我沒有停留,大步離開禮堂。
我沿著來的路往回走,尋思著我打車還是走路回去的時候,一個喇叭聲響起。
我回過頭一看,何烈和他那輛紅色的敞篷車正停在路邊。
何烈摘下眼睛上的墨鏡,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上車。
我笑了笑,朝何烈走了過去。
“怎麼沒走?”
我上了車,系上安全帶,問道。
何烈無奈的撐額道,“這里很難打車的,要是你丟了,蔣爍得跟我急。”
說完,何烈突然跟想起來什麼一樣,激動又好奇的問我,“怎麼樣?”
我當然知道何烈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坦然的回答何烈,“他有他選擇。”
意思就是,我被甩了。
還以為何烈會繼續大大咧咧,結果,何烈忽然收起笑容,認真的跟我道,“他會想通的。”
說完,他又絞盡腦汁的安慰我道,“電視劇里頭不都這樣演嗎?”
“男主在最后關頭才意識到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然后放棄一切,去尋找他的真愛!”
“……”
何烈在國外生活的也看這種國內的狗血劇?
看我沉默,何烈伸手拍了拍我肩膀,“不要管這麼多,今天晚上,我陪你喝酒。”
“醫生可以天天喝這麼醉嗎?”
“我是牙醫。”
我和何烈回了家,何烈搬出了他酒庫里的酒,拍著箱子跟我特豪氣的道,“隨便喝。
”
我瞥了一眼那些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酒,忍不住道,“我結不起酒錢。”
何烈笑了笑,“沒關系,回頭我找蔣爍報銷。”
我和何烈喝到了晚上。
像電視劇里頭的狗血劇情沒出現。
裴凜沒找我。
也是,這又不是小說,更不是電視劇,裴凜是個理智的成年人,會權衡利弊,他怎麼會拋下一切來找我?
現在的裴凜應該高高興興的和李戈步入了禮堂,交換戒指,宣誓,最后甜甜蜜蜜的擁吻。
我腦海里無端的飄起來這個畫面,然后一陣反胃,急忙起身跑去廁所吐了起來。
我癱軟在地上,抱著馬桶大口大口的吐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痙攣的發疼,疼的我冷汗直流,我只能用力的按住胃的位置。
何烈大概見我太久沒出去,所以跑到了廁所門口,拍打著門,關心的問我,“唐燃,你沒事吧?”
我把能吐的都吐完了,艱難的抬起頭來,伸手擦了擦嘴角,朝門口回了句,“沒事。”
我已經過了失戀就會要死要活的年紀了。
我這個年紀,失戀了頂多允許我自暴自棄一晚上,然后重整旗鼓,洗把臉,跟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重新投入工作中。
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少了另一個人就活不下去的事情。
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心中摯愛的人走到最后的。
我自己做的選擇,我也會承擔起相對應的后果。
就如現在被同一個人第二次欺騙一樣,那也是我識人不清的報應,我毫無怨言,甚至于覺得這是一次不錯的教訓。
我這樣明明想著,可不知為何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從眼眶中溢出。
眼淚浸的我眼睛又澀又疼,我費力的勾到洗手臺爬起來,擰開水龍頭,捧了冷水往臉上潑,沖去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