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跳成綠燈,我踩油門出發。
這時候,旁邊的裴凜突然喊了我一聲,“唐燃。”
裴凜聲音不大,卻在車里這種密封空間里格外的清晰。
不是舅舅,而是連名帶姓的叫我。
有些奇怪。
我有些納悶,應了一聲,“嗯?什麼事?”
裴凜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不知道裴凜要跟我說什麼話,不過我現在正開著車,沒這個精力分出來聽裴凜的話,便漫不經心的道,“有什麼話等下車再說。”
“……”
裴凜沉默了一會,半晌,還是繼續道,“我想現在說。”
裴凜語氣聽起來挺認真的,認真到讓我覺得裴凜接下來得說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例如他要結婚了之類的,我們關系到此為止,之類的。
這回,我沒拒絕,點了點頭,“行。”
我看了看四周,然后把車駛到路邊停下。
我熄了火,望向副駕駛的裴凜,坦然的道,“行了,說吧。”
裴凜沉默著,與我目光相望,交匯的目光似乎在發燙,炙熱而纏綿。
車里空氣似乎都跟著沉重了下來,微微壓抑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裴凜終于張了張嘴,話似乎要從那張薄唇溢出,此時,后排卻搖搖晃晃的冒出來個毛茸茸的腦袋來。
“……”
“……”
蔣爍哼哼唧唧的嘟囔著,“唐叔,到了沒有我好像有點想吐……”
“嘔……”
“!!!”
我和裴凜急忙跑下車,打開后排車門,把快要吐出來的蔣爍一塊拽下車,拖到旁邊草叢里。
蔣爍蹲在草叢邊上大口大口的嘔吐著,背脊痛苦的抽搐顫抖著,我瞥了裴凜一眼,裴凜似乎不太開心被打斷了,臉色有些冷。
“看著他點。
”
我提醒了裴凜一句,然后抬眼看了看附近有家便利店,便抬腳朝便利店走去。
等我從便利店買了濕紙巾和礦泉水出來的時候,我就看到剛剛吐完的蔣爍歪歪的倒在嘔吐物旁邊,而裴凜就遠遠的抱著胳膊,一臉嫌棄的皺著眉,低頭看著蔣爍。
我連忙快步走了過去,忍不住問裴凜,“你怎麼讓他躺地上啊?”
裴凜抬頭,反問我,“你不是讓我看著他嗎?我看著了,很仔細的看著。”
“……”
我無法反駁。
果然,律師就是愛摳字眼。
“讓你看著他,你還真是光看著他啊?”
我嘆了一口氣,提著濕紙巾和礦泉水,蹲下身去,扶起地上的蔣爍,打算喂水給他漱口。
“我來。”
我剛拿起礦泉水,裴凜忽然彎下身來,伸出手,從我手里頭接過礦泉水,擰開瓶蓋,再蹲下來。
裴凜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俊美又儒雅的五官在微弱的的光線下格外清晰,眼睫毛濃密而纖長,微微低垂,自然的散落而下,遮住那一雙淡然到沒有半點漣漪的眼睛。
只見裴凜面無表情的抬手把礦泉水送到蔣爍嘴邊,傾斜礦泉水瓶,冷聲命令道,“姓蔣的,張嘴。”
蔣爍下意識張嘴,裴凜就直接往蔣爍嘴里倒水。
蔣爍咕嚕咕嚕的往下咽水,喉結上下滾動,水甚至于從他嘴角流下來,一直打濕了蔣爍的衣領。
我突然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問裴凜,“你怎麼不讓他把水吐了?”
裴凜終于撩起眼皮來,望向我,不以為意的輕笑一聲,“關我什麼事?”
那嘴角揚起來的弧度恰到好處,像月牙彎彎。
“……”
把吐完的蔣爍拖上車后,裴凜坐在副駕駛位上,系上安全帶,輕描淡寫的道,“先把這個拖油瓶送回酒店去,我們找個不會被別人打斷的地方,繼續剛才的話題。”
“……”
拖油瓶?
大概指的是蔣爍。
虧裴凜說的出來。
后排“拖油瓶”正躺在座位上,昏睡到不省人事。
到酒店以后,蔣爍被裴凜丟回房間,拽著我要走,那陣仗,恨不得立馬擺脫拖油瓶一樣。
我放心不下,給酒店前臺塞了小費,讓前臺幫我照看著點蔣爍。
上了車,裴凜皺著眉,冷不丁的,陰陽怪氣問我,“你就這麼放心不下他?如果現在喝醉的那個人是我,你會這麼擔心嗎?”
這個問題,酸溜溜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裴凜這是吃醋了。
我一邊系著安全帶,一邊實話回答裴凜,“就算是你喝醉了,把你一個人丟在酒店房間,我也會放心不下的。”
聞言,裴凜似乎依舊不高興,修長高大的身軀立馬逼近我,凌人的氣勢幾乎是同時襲來,壓迫到四周的空氣甚至于都變得稀薄。
裴凜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仿佛要將我吞食入腹,咬文嚼字一般抓準我的話,較真的質問,“什麼叫就算?”
裴凜那眼神,就跟我但凡說錯一個字,他就立馬沖上來咬死我一樣。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聽不懂自己百度。”
我嘆了一口氣,懶得跟這只傲嬌又愛亂咬人的貓繼續這個話題,繼續我行我素的系著安全帶,淡淡的道,“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去哪里?回你酒店?”
裴凜這時候倒能好好說話了,沉默一會然后道,“回舊巷。
”
舊巷,我和裴凜之前住過的地方。
第六十七章 忘不掉回憶
晚上十點的時候,我和裴凜回到了舊巷。
巷子里頭似乎在翻修,所以禁止車輛進去。
我就把車子停在外面的露天空地,然后和裴凜一塊散步走進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