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拍著我的背,聲音在我耳邊輕緩地響起。
「心跳比上次還快,想起自己吃了那麼多年苦頭,每天都過得擔驚受怕,情緒終于壓不住,要爆發了吧。」
我雙手握拳,眼眶一下就濕熱了。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沒能讓我顫一下,現在我的身體卻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什麼情啊愛啊,這一刻都蕩然無存,我只剩下對那個家的恐懼!
他輕拍我后背的手,蔓延到我的肩膀。
我看向他,硬生生把眼淚憋回去,只是身體抖得更厲害了,還窒息難受。
而他看我的眼神,仍是那麼平靜。
平靜到,我在他眼中仿佛就是個小丑。
我艱難地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窒息的感覺讓我崩潰。
可他一直在等我開口,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
我怎麼能夠揣測出他的心思呢。
他都給我用那種熏香了。
他真的會幫我嗎?
如果他幫我解決掉家里的事,那我會不會掉進另一個坑里,而且萬劫不復?
我看著他,眼睛愈發灼熱,索性把他的手揮開,起身匆忙離開。
就算他不幫我,我媽也會找他麻煩的,他們兩個不得不對上。
他沒有阻攔我,只是我打開他房門的那一刻,門口站著一老一少兩個人,正是他那兩個店員。他們的內眼角很尖,都很像狐貍。
那女孩說:「你媽媽就在門口守著,叫著喊著要我們老板去你們家看看,你已經把我們老板牽扯進來了,還想著一走了之?」
「我能走去哪?家都回不去了,舍友也不靠譜,我只是不想掉進另一個坑里罷了。
」
她撓了撓頭。
「掉進另一個坑?什麼坑不坑的,誰跟你說這個,你挑撥我們老板跟你媽媽,害得你媽媽把我們老板當成最大的敵人,對我們老板起了歹意,想騙我們老板去你們家,落入她的圈套。」
她越說越生氣,說完都對我齜牙了。
「騙你們老板來我家?你意思是,我家里那只怪物的活動范圍是有限的,它不能離開家?」
「對啊,不然它直接爬過來找我們了。」
那我以后都不回家不就行了。
我身后傳出那個男人悠然的聲音。
「它是有靈智的,不出門是怕被人抓,畢竟它是活陰體,尸鬼共存,物理傷害對它奏效,但不會致死。
「你要是太久沒回來,它餓得慌,你猜你母親會不會偷偷帶著它去找你?不管你走到哪,她們都不會放過你,你還是會繼續活在擔驚受怕中。」
我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女孩又齜了齜牙。
「咦,老板,我直接把它咬死算了。」
「活陰體,尸毀魂滅,殺它有損陰德,還要過自己心里那關,你是修行的小狐貍,這事你來不得。」
修行的小狐貍啊……
她氣得抓耳撓腮。
而我身后的人,始終風輕云淡。
「你也走吧,碰到活陰體,我也不想管,除非你開口求我幫你。」
我雙手握拳,身體明明都麻木了,腦子卻是清醒的。
「既然是我們家的事,那就不連累你們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給我用那種熏香。」
問這話,我始終沒有回頭。
他也沒有上前,在我身后悠悠地回答我。
「我們家小狐貍拿錯了。」
拿錯了?好敷衍的答案啊,還你們家小狐貍。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13
店鋪門一開,我媽就揪著我的耳朵,兇狠地瞪著我。
「逃,我看你能逃到什麼時候?你好好給我傳宗接代,起碼能保住你這條狗命,跟我回去,今晚就給你安排女人。」
我把她手揮開,麻木地朝著馬路方向走。
他不留我,我也不想回家送死。
我被車撞死都不想淪為她們的工具和食物!
我媽當然不會輕易放我走了,她拉著我的胳膊,大喊大叫起來。
「宋溪,你個不孝兒,快過年了,就是這麼氣你老母親的!你給我回家去,給我回家去啊!」
街上的人看到是我媽在發瘋,都繞開我們加快步伐地走了。我媽是鎮上有名的潑婦,誰都不想招惹她。
我再一次把她推開,她作勢摔坐在地上,蹬腿大哭,罵我不孝,估計整條巷子的人都聽到了。
我沒有一絲同情,她的孩子只有那個怪物,她從來沒把我和哥哥當成她的親生孩子,她只是在利用我們!
所以我只是抓住機會,轉身就跑。
才剛跑了幾步,前面的巷子口突然躥出一輛摩托。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撞摩托,還是摩托撞到我,當即就撲倒在地上,半條腿疼得直打戰。
騎摩托的是個中年人,沒有逃走,立馬下來查看我的傷勢。
「不不不不好意思啊,我我我我送你去,去醫院檢查吧。」
我搖頭。
我媽卻逮著機會跑過來,讓他載我回家。
「我們家有急事,必須馬上回去,送我們回家就好了,我是他媽媽。」
看來,都是天意,我逃不掉了。我的腿摔成這樣,跑也跑不動。
大不了回去,一頭撞死,成為它最后的晚餐。
我媽見我不反抗,得意地跟摩托大叔一起把我扶上車,然后坐在我后面。
我抬起腦袋,看到熏香店二樓的陽臺站著那個男人。陽臺沒有開燈,我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