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們再兩清。」
短短的幾句話被他說得咬牙切齒。
我輕嘆了一口氣。
太愛了。
他真的是太愛了。
都被傷害得這麼狠了,居然還這麼愛他們。
以至于不想讓假想敵的任何東西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好有一絲的慰藉。
不過,這個愿望我可以滿足他。
帶著一絲同情眼光的我起身,答應和夏言去他的套房取東西。
路過我的房間時,我隱約覺得門口的地毯好像多了一道腳印。
不過想著酒店人來人往,有幾道腳印也不奇怪。
我并沒有多加在意。
就這樣,我跟著夏言來到了半月酒店的最頂層。
這里是整個 C 市最豪華的地段之一,能從巨大的玻璃窗里俯瞰整片城市的夜景。
我凝視著這片大地,打算在今晚和故事做最后的了結。
但是,我沒有想到——
當我和夏言來到總統套房,迎接著我的卻是噩夢。
7
房間里一片漆黑。
容祈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月光如清輝般掠來,襯得他的身影頎長高挑,有如鴻鵠。
夜涼如水,一如他淡淡瞥來的目光。
令人刻骨生寒。
我在一瞬間有被猛獸盯上的錯覺。
然而,更可怕的是坐在桌旁的人影。
聞清川披著西裝外套,手中握著一串紅玉髓,正病態地嗅聞著香氣。
我看得一陣惡寒。
這串紅玉髓,還是我送給他的。
這種奇異的天珠存世稀少,極其罕見。
但對于當時的我,弄到不是問題。
那時他生了很重的病,是我前往西藏求了這串天珠,他才漸漸好轉起來。
如果沒有腦海里稀奇古怪的劇情,我可能是會和聞清川做一輩子朋友的。
但我們的之間,偏偏隔著各種生離死別的劇情。
此時,看著他失控的模樣,我忍不住惡寒。
看來當初及時分開是正確的。
我不知道容祈和聞清川為什麼會出現在房間里。
但毫無疑問,夏言是知情的。
可當我回頭看他時。
一直在笑的青年卻神情冰冷、略有不忿地看著我。
「白止,你忘了我。」
我皺起眉。
什麼忘不忘的。
我和他認識嗎?
夏言卻陷入自顧自的情緒漩渦中,慢慢朝我逼近。
與此同時,站在窗戶旁和坐在桌邊的容祈和聞清川逐漸靠近。
眼看三道高大的人影朝我包圍。
我的心中閃過不詳的預感。
但我當然也不是傻子。
從一開始夏言邀請我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所以特地帶上了經理給我的聯絡器。
他們就會接收到「危險」的信號,沖上來救我。
我把那小小的聯絡器藏在手心里。
面上卻是做出被逼到墻角般的警覺模樣。
聞清川把我逼到了墻壁處。
見我退無可退,他忽然笑了下。
清淺的香氣浮動,像淡淡的蓮花香。
我記得他愛極了蓮花,曾在衣角和常用物上都熏了蓮花香氣。
此時,這抹蓮花香也沾染在我的身上。
聞清川低頭,吻我的耳尖。
他的嗓音略有些含糊,不過依舊能顯現出低沉與磁性。
他說:「阿止,這麼多年,在國外玩得開心嗎?」
我心里警鐘大作。
「你們都知道?」
「是啊。」聞清川低低笑了聲:「你在國外的那些胡來,我們都知道。」
說罷,貼近我的耳畔,壓低聲音緩緩道。
「每一樁,都知道。」
然而他的下一步動作卻被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止住了。
我抬頭,看向那雙手。
修長勻稱,膚色白凈,只是手腕處,卻刺著一彎月。
白月光的「月」。
我的目光忽然對上了容祈。
他睫毛纖長,看人時如蝶翼振翅,眼卻是黝黑的,顯得深不可測。
此時,那雙幽深的眼卻盯著我,仿佛有漩渦般。
我猛地打了個激靈。
「容祈。」
我喚他的名字。
像是告誡野獸止步般。
可容祈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用那只刺著月亮的手握住我的下巴,在我的臉頰處輕輕一吻。
蜻蜓點水般,卻有無限旖旎。
隱約的夜色里,我能看到那個月亮圖騰微微一晃。
像閃爍的淚光。
被三人包圍著,還莫名其妙被吻了下。
我頓覺劇情崩壞,卻又找不到證據。
干脆歇了周旋套話的心思,狠狠按下手中的聯絡器。
扇了容祈一巴掌,踹了聞清川一腳,又從夏言身側逃跑。
我趁他們不備,早就瞄好了逃跑的線路。
這本應該萬無一失。
直到我打開門,對上了門外笑吟吟的一張臉。
門外人一頭金色卷發,既東方又深刻的一張臉艷麗非凡。
正是秋安。
8
我記得我和秋安相識是在八歲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正在英國某位伯爵的城堡里做客。
父親和大人物相談甚歡。
年幼的我不耐煩于當背景板,干脆離開了。
父親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我:「不要隨便亂走。」
我知道,那是警告我不要隨意勘探古堡里的秘密。
這座幽深高聳的古堡,有太多太多不為人知的過往了。
我本是個過客,也無意在其中探索。
但是,偏偏讓我聽見了一道低低的哭泣聲。
隔著花園的藤蔓墻,我聽見幼童低低的泣聲,像剛出生的小貓,哀怨而無助。
我沒忍住,推開了那扇古老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