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也沒再隱瞞，「三年前那個巷子遇見你，你的手碰到我的嘴后就能聽見了。」

沈知野皺眉想了想，隨即臉色大變，「那你不是老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

祁連偏頭躲過沈知野那震驚加控訴的眼神，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其實在三年前，沈知野就向他表白過無數次了。

在心里。

他全部聽見了。

沈知野盯著他已經慢慢變紅的耳朵，問出了心中所想：「那……你喜歡我嗎？」

祁連沉默了。

如果是三年前面對這個問題，他也許會懷疑自己。

但在這三年的分別里，他已經在無數個夢里認清了自己。

他是喜歡沈知野的。

但他卻不敢把自己的愛意說出來。

因為他覺得自己的愛不純潔，配不上沈知野。

17

在父親沒死之前，祁連有過一個惡劣的想法——他想利用沈知野。

因為錢。

如果不是父親去世，他真的會這麼做。

但就在跟沈知野坦白他是不是喜歡自己的那晚后不久，祁連的父親突發心梗死了。

其間，喝醉酒的父親拿著刀要殺了母親，他下意識上去擋，卻在左臉留下了一道傷。

母親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受傷，沉默了十幾年的她終于爆發了。

她一把把兒子拽到身后，怒目圓睜地罵著自己的丈夫。

最后，祁連的父親一口氣沒上來，突然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個快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就再也沒站起來過。

祁連腿一軟，跪坐在地上，干凈的白色校服上全是血跡。

母親看著滿地狼藉，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最終跪在祁連面前捧著他的臉說：「我們明天找親戚什麼的，處理后事吧。

」

一向成績優秀腦子靈光的祁連此刻腦子一片空白，只呆呆地點了點頭。

「然后咱們娘倆離開這個城市好不好？」

「好。」

……

祁連也想過在轉學前告訴沈知野，但是每每看到他努力學習的樣子，自己就沒有勇氣了。

而且，他不敢說出自己其實是想利用他。

所以祁連就像戰場上的逃兵一樣，一聲不吭地逃離了沈知野的人生。

直到三年后的現在。

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面前滿眼期待和愛意的沈知野，祁連忽然就好累。

也許說出來，對于他來說是個解脫。

「喜歡啊。

「我喜歡沈知野的。」

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沈知野眼神一怔，隨即眼睛就亮了起來，但下一秒祁連的話讓他無所適從：

「但沈知野，你知不知道我曾經看中的，是你的錢？」祁連輕笑著說。

琥珀色的眸子里卻滿是悲傷。

「啊？」

沈知野視線落在了祁連左臉上的傷疤上，他瞬間皺起了眉, 眼底糾結和愛交融分離。

祁連也沒故意為難他，果斷把自己隱藏三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如果沈知野現在就把他趕出去, 他也認了。

但誰知道, 沈知野聽完后, 垂首想了很久，才抬頭跟祁連笑著說：「你看中我的錢卻沒看中別人的錢，這是因為什麼？肯定是因為你喜歡我！很好, 那麼恭喜你，我們兩情相悅！」

祁連有些愣怔地看著沈知野，看著看著他就笑了：

「那我們在一起吧，沈知野。」

18

祁連的學校離沈知野的大學不算遠，坐高鐵也就半個小時出頭。

用沈知野那幫兄弟的話說就是——勉強算個異地戀。

沈知野為了方便兩人談戀愛，更是直接在祁連學校旁邊買了套公寓。

沒課的時候就跑這房子里，纏著祁連過來陪他，兩個人每次都喜歡在沙發上膩歪好久。

時不時還會因為一些撞號問題吵架，有時一個激動還會打起來。

又是一次打架后, 輸了的祁連趴在沙發上，小幅度地喘著氣。

沈知野開開心心地坐在一邊的地上吃西瓜。

忽然，家里人給他打了電話：

「小野啊，咱家的小橘把隔壁那家的小公主搞懷孕啦！」

「啊？我過兩天回去帶他賠罪, 順便絕育。」

掛完電話, 沈知野從相冊里找到了小橘的照片給坐在一邊安安靜靜的祁連看：「還記得之前在你家樓下我喂的那只小橘貓嗎？我當時看他太可憐就把他帶回家養了, 你到時候要是不喜歡, 我就把他放我爸媽那邊。」

他一直記著祁連當時被小橘觸碰到時緊張的樣子, 他就認為祁連討厭小貓。

但是那只小橘實在太可憐了, 而且對于沈知野來說, 遇見小橘的那晚是兩人真正捅破窗戶紙的那晚, 很有紀念意義，所以就把小橘帶回家養了。

但下一秒，祁連卻搖搖頭, 垂下眸說：「沒, 我很喜歡小貓的。」

沈知野用寬厚溫熱的手掌在他腰間輕輕按摩著, 滿臉疑惑：「啊？那你上次怎麼那麼怕？」

「因為……我之前也養過一只小貓。

「但是因為小升初考試沒考好，我爸當著我的面把它煮了。」

從那開始，祁連就再也不想養寵物了。

他害怕它們會被自己害死。

甚至一被毛茸茸的動物碰到就會渾身僵硬，腦子里不斷回響起當初那只小貓的慘叫聲。

還有那個男人無情地批評：「看到了嗎？它是因為你死的！你要是不好好學習, 你喜歡的所有東西都是這個下場！」

從那之后，祁連只能拼命學習。

他想努力守護自己喜歡的東西。

即使從那之后他已經沒有喜歡的東西了。

沈知野放在他腰間的手一頓, 他低頭看著趴在沙發上的祁連, 注意到了他微微顫抖的手指。

沈知野俯下身，緊緊抓住了祁連的手。

在這個寂靜的夜里，他們十指緊扣。

「沒事了，老婆，以后你喜歡的東西，我會跟你一起守護。」

祁連微紅了眼眶, 卻不忘說一聲：「你才是老婆，我是老公。」

說完沒一會，兩個人又為了「誰是老公」這件事打了起來。

打著打著，祁連忽然抱住沈知野, 把腦袋埋在了他頸間：

「沈知野，謝謝你。」

謝謝你愿意喜歡這麼不完美的我。

「不客氣，叫聲老公就行。」

「想得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