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總裁大人不愧是個強大的男人。
饒是如此, 他卻沒有半分睡意,或者說,不想就這樣匆匆睡過去。
這一夜像是一個顏色鮮艷的烙印, 帶著他和譚屹的專屬觸感落在彼此的身體里,記憶中。多年以后, 他依舊能夠很清楚地記起,他們初夜的每一個細節。
他記得男人炙熱的呼吸, 細密如織的深吻,奔流跳脫的血脈。
記得他眼神失焦后化出來的幽深海域,還有層層涌動, 流瀉四溢的情深。
記得他如何在這片方寸的溫柔天地里作他的主導,兩個靈魂一并沉淪。
記得他壓著他的肩膀, 吻去他眼角滾下來的顆顆淚滴,
那張鍍了柔軟旖旎的臉閃爍著金色的光澤,看到他的眼神,江漾便能將疼痛忍下, 情不自禁地咽回到肚中。
就像那句話所言, 一邊痛一邊歡愉, 一邊流淚,一邊淪陷。
……
天色已經微亮,譚屹收拾好了浴室中那些狼藉, 再次回到臥室。當他看到江漾正趴在床上,頭埋進枕頭里,他靠過去, 捋了捋青年披散在枕頭上的頭發,問:“怎麼了,是不是難受?”
其實江漾這會兒已經好多了,但聽到總裁大人這樣一問,便立馬浮夸起來。
他以影帝的演技調整自己的表情,裝出可憐與脆弱的樣子,委屈巴巴地說:“你說呢,下次換你試試就知道了。”
那神情,那聲音就像一根根細針,刺在了譚屹的心口上。他忙掀開被子,半撐起身體,幫江漾一下下揉著腰,動作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呵護一件易碎的珍品。
然而,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得意洋洋的人偷偷翹起唇角,享受著特殊優待,按摩了半會兒,他轉轉眼珠,腦子里又冒出了壞水。
他指揮著男人按完了腰,還要按肩背,之后偏過頭,微妙地瞇起了眼睛:“總裁大人,咱們得商量商量吧,以后這種事,是不是得一人一次啊。”
“?”譚屹動作一滯。
“像今晚這種地殼山川運動,我一個人承受不來。你,不心疼我嗎?你知道作0有多痛嗎?你舍得每次肌膚相親都壓我嗎?”他飽含三分凄楚,七分柔弱,連發三問,最大限度地夸張說。
譚屹垂下眼瞼,睫毛加速了眨動。對于一人一次這個提議,他沒同意,也沒拒絕,之前他記得江漾提起過,但在他的觀念里,這是不可能的。
絕對沒可能。
然而,當他看到那雙水汽迷蒙的大眼睛,微濕的長睫毛,以及剛剛的“問責式”發問三連,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真的心軟了。
不可能事件也像是被一股腦地強行塞進了腦海,與他的定勢思維做激烈的思想斗爭。
他的神情,他的糾結,他明明不愿意卻不得不去思考的態度,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江漾看在眼里,他努力忍笑,咬住了嘴唇。
“你……你真是這樣想的?”譚屹沉默了許久,終于掀起眼皮,認真地問。
那副嚴肅的表情,讓江漾終于憋不下去了,他咧咧嘴角,嗤得一聲笑出了聲。
“逗你啦。總裁大人,你怎麼那麼認真。我才不想攻你,太累。”他側過身體,晃了晃腦袋,微長的頭發飄起來,拂過男人的嘴唇。
其實,自從他知道了譚屹少年期的那次灰暗經歷,知道了他肢體接觸障礙的源頭,他就已經決定,好好作他的小0了。
剛剛就是純粹開個玩笑,滿足一下自己。
譚屹知道自己被涮,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沒說什麼。停頓了半晌,他再次抬眼,追問了一句:“那我認真地問你,你真的感覺很難受嗎?”
“沒那麼難受啦,挺爽的。”江漾歪了歪頭,如是說。
這話不是安慰,是完全真實的想法。作1有1的爽感,他可能不會體會到,但作0,給他最大的感觸就是,能充分享受到一種“不勞而獲”的快樂。
就像不必親自耕種,便能大豐收。
譚屹聞言,瞬間安心了不少,他溫柔地將人摟過來,胸口貼著胸口,與之五指緊扣。
半會兒,又牽起江漾的手,吻他修長的無名指,溫柔地說:“這里,缺一樣東西。”
“嗯?什麼?”
“婚戒。”
江漾愣住,驀地揚起脖子,定定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忽然想到婚戒呢?”
“你為我做的那兩個翻糖小人兒,他們的脖子上,都掛了一枚戒指。”
“……這麼細微的地方你都發現了?”江漾詫異地瞪圓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糕點設計師第一次給他看高清樣圖時,他就看到了兩個小人兒脖子上掛著的戒指項鏈。當時他還疑惑,等到做出成品后,這樣的細節還能體現得出來嗎?
糕點師說能,但是戒指項鏈畢竟是個很小很小的配飾,另一半能不能注意到,他就不能保證了。
原本江漾都忘了這回事。
“我們是婚姻關系,是伴侶,有些東西也該補上。”譚屹撫摸著他的臉,繼續說,“不止是婚戒,結婚證上的照片,需要重拍,我,還欠你一個婚禮。”
婚戒,結婚證,婚禮……
這些字眼,聽得江漾心潮翻滾,身體里的血液如同沖破了某個閘門,一瞬間全部涌上了頭頂。
他其實不在乎那些,身邊有他最愛的人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