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一個人在家,雖然別墅的安全性非常高,但時間長了,她勢必會起疑心,而且老人家晚上孤零零地守著大別墅,想想也太孤單凄涼了。
鐘嚴辭高強度的拍攝主要集中在白天。所以江漾想著,只要沒有夜戲,就回去陪陪奶奶,反正家里距離拍攝地也就70多公里,不算太遠,他又有司機,能應付得過來。
“您看行嗎,導演。”他有些忐忑地問。
“行什麼行,你是故意壞我規矩是吧。”鐘嚴辭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往常拍戲,他最討厭無視劇組規章的演員,“你倒是給我說說,你想每天晚上回B城干嘛去?侍寢啊!”
“不是。”江漾保持著平和的語氣,咽了咽喉嚨說“家里出了點事情。我得回去看看。”
“什麼事。”
“我……我爸爸受傷了。有點兒嚴重。”他眨眨眼睛,很自然地說。
鐘嚴辭盯著他,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說謊。沉默良久,他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晃了一下:“不能耽誤拍攝,如果開拍前半個小時,我還見不到你人,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已經是他能給出的最大讓步了。
“好。我保證。謝謝導演。”江漾咧開嘴角,笑著給他鞠了一躬。
當晚,許嘉洛是同他一塊兒回去的,到家剛好晚上7點,奶奶提前知道他們要回來,特意等他們一起吃晚飯。
小年夜是團圓夜,三人圍在桌旁吃水餃,奶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雖然譚屹沒在身邊,但有江漾和許嘉洛陪著,老人家也很開心,笑得合不攏嘴。
吃過晚飯,江漾攬了下許嘉洛的肩膀,指指樓梯:“上去吧,去我臥室。
”
“你的臥室?漾哥,你不和小屹姐睡一起?”許嘉洛詫異地問他。
江漾愣了愣,隨口編道,“晚上我才會去他臥室找他睡覺。白天我更喜歡呆在自己房間。”
“哦。白天獨立,晚上合體。”
江漾:“……”
進門,許嘉洛在房間里環視了一圈,嘖嘖稱贊:“真干凈啊,和小屹姐那個重度潔癖不相上下了。”
重度潔癖……
乍一聽到這幾個字,江漾眸光一滯,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
他招呼人到沙發旁坐下,隨手開了零食箱,拿了盒彩虹糖給他:“我有個事想問問你。關于譚屹。”
“嗯,什麼?”許嘉洛不客氣地開吃了。
江漾也拿了一顆丟嘴里:“上次我記得你說過,譚屹小的時候不是這種性格,是長大后才變得這麼……高冷,讓人難以接近。”
這是在F島兩人喝酒那次許少爺說過的話。
“對啊。他小時候很開朗的。”許嘉洛歪著頭回憶,“不過我很小就跟著父母移民了,我們中間有好幾年沒見面。之后在國外見到他,是15歲那年,那時候的他就很深沉了,大部分時間都沉默寡言,之前我還以為他裝的呢,后來發現,他就是性格變了。學校里很多人背地里稱呼他為——冷漠的東方王子。”
“我也問過他,他說,人長大了,都會做一些改變。這沒什麼好稀奇的。”許嘉洛說了一長串話。
“嗯。”江漾很輕地點了下頭,若有所思,又想起一個關鍵性問題,“那你移民是在什麼時候?”
“11歲。”許嘉洛干脆地回答,說完他歪了下頭,有些不解地看著江漾,“怎麼了,漾哥,為什麼忽然問起小屹姐小時候的事?”
“哦,沒什麼。
隨便聊兩句。”江漾含糊地說。
他能看得出,許嘉洛對于譚屹的肢體接觸障礙并不知情,一直以來都認為是重度潔癖導致他不喜歡與別人觸碰。
既然連竹馬都不知情,這大概是譚屹的秘密,他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江漾即便知道了也不會說出去。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江漾看了眼腕表,站起身:“早休息吧。明早8點到不了片場,鐘嚴辭會撕了我。”
“苦了你了,漾哥。”許嘉洛嘆了口氣。
江漾回頭指指自己的床:“你在我臥室睡?”
“嗯。”許嘉洛扯過一只貓貓抱枕樓在懷里,撇嘴說,“我可不敢碰小屹姐的床,他那是龍床,向來討厭別人碰。”
江漾笑笑,關上房門,轉身走去了譚屹的臥室。
這間臥室,之前他只進來過一次。那還是幾個月前,他剛來譚家的時候。進門,他在偌大的房間中走了一圈,隨后在皮沙發上坐下來。此時是晚上10點。
江漾摸出手機,點進相冊,給譚屹發了張照片過去。那是剛才晚飯時,許嘉洛拍下來的他和奶奶吃水餃的照片。
剛發過去沒兩分鐘,手機便響了,是譚屹發過來的視頻邀請。江漾微怔,很詫異地點了接受。
屏幕中很快出現了譚屹的臉,面上略帶著疲憊,卻依舊俊朗帥氣。
“總裁大人。”江漾撲閃著睫毛,輕輕喊了他一聲。
“你,今晚回家了?”譚屹凝視著他,頓了幾秒,開口。
他沒有說“回去”,而是用了“家”這個字眼,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入耳像是初夏綿軟的藤蔓,纏纏繞繞爬上心尖。
江漾的心微顫,露出溫軟的笑靨:“今天小年夜,我和許少爺回來陪奶奶。
她挺好的,你放心吧。”
“好。”譚屹的喉骨接連滾動,想說什麼,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來。一雙黑瞳一錯不錯地注視著屏幕小窗中的人,眸中似有層層疊疊的情緒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