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從車窗外收回,江漾掌心撐著下巴, 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或許,總裁大人也是喜歡他的吧。
到地后,他隨王鵬先去見了鐘嚴辭,影棚中除了導演、副導演,武指,助理之外,還有一個很帥氣的男孩。江漾之前在微博上刷到過他的熱搜,這人叫黃煦,去年因某大IP改變的網劇火過一陣,性格有點冷,是秦越工作室旗下的藝人。
黃旭飾演男二,在《沉睡的海鷗》中和男主是情敵關系,后期轉為好兄弟。
見王鵬進來,除鐘嚴辭外的幾個導演都禮貌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制片方的人還是要客氣一些。只有鐘大導演不吃這套,只是從椅子上站起來,很輕地點了下頭:“來了。”
“你好,鐘導。”王鵬主動跟他握了手,轉身跟人介紹,“這位就是江漾。”
江漾一點不拘謹,大大方方地跟所有人打了聲招呼,鐘嚴辭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款款坐下,半句廢話不多說:“抓緊時間開始,三冊,我折出來的那段。”
副導演將書脊上標有【3】的劇本遞給江漾,他只看了半分鐘,便合上,點頭說:“可以了。”
鐘嚴辭稍微一愣,轉頭指指黃煦:“你去幫他搭一下戲,他是新人,可能不太適應。”
黃煦皺了下眉,淡淡地看了江漾一眼,眼神中透出幾分不情愿。但還是走過去,拿過剛剛他翻過的劇本。
要試的這段是一場男女主的感情沖突戲。
兩人私下確定了關系后,女主某天突然被派出鏡,執行特工任務。兩個月后歸來,對男主的態度完全變了,仿佛換了一個人。
“準備好了說話。”鐘嚴辭端起茶杯,放在嘴邊吹了兩下,慵懶地靠在了軟椅上。
黃煦低頭看了幾分鐘,抬起下巴:“可以了。”
“嗯,開始吧。”
第一句臺詞是江漾的,剛剛在黃煦做準備時,他就已經開始代入角色,試戲通常就那兩三分鐘,適度拿捏表情和飽滿的臺詞情緒往往最能在短時間突出自己的演技。
他淺淺吸了口氣,邁了兩步,走到背對著他的黃煦身后,分秒入戲:“我們作特工,命不是自己的,但心是,如果,有人脅迫你放棄我們的感情,告訴我,他是誰。”
雖是感情沖突戲,情緒卻要往回收著演,壓制和隱忍的成分居多,用力過猛的表情與臺詞都會令人感覺尷尬。
黃煦轉身:“沒人脅迫我,城禾。特工是沒有感情的生物。你應該明白的。”
“那我們那一晚算什麼。一夜情嗎。”江漾嘴唇微微抖動,臉上的表情毫不夸張。他比黃煦高,一只手壓在他肩膀上,那股隱忍,憤怒,更多的是不解與不甘,便統統顯出來了。
“情感脫敏訓練后,我就沒有感情了,任何男人對我來說,不過是紓解欲望的工具。你也一樣,我們只有一夜,沒有情。”
……
這段戲的結尾,劇本上還有一句臺詞,但江漾遲遲沒說,他憑借本能感悟,做出了自己的處理。
鐘嚴辭放下茶杯,一錯不錯地盯著他,江漾那只壓在黃煦肩上的那只手緩緩垂下,像是深秋從樹頂飄落下的枯葉,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這是表現力上的留白。
他動動嘴唇,似是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發出一絲聲音,最后轉身漠然離開,抬頭的一瞬,眼尾已經泛紅,卻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戲演完,江漾恢復了之前的乖順表情,沖幾位導演鞠了個躬。身邊的黃煦以一種很復雜的眼神看他,半天沒說話。
江漾從桌上扯了張紙巾,輕輕按了按眼角。
鐘嚴辭沉默了半晌,翻翻劇本,若有所思,又抬頭,手指在桌子上漫不經心地摩挲著:“你,擅自去掉了那句臺詞?”
“嗯,是按照我的想法做了處理,鐘導演。”江漾微微彎了下腰,禮貌道,“有些情緒,語言的表達會顯得蒼白,無聲勝有聲,可能更好。”
鐘嚴辭沒說話,半會兒,他沖助理招了下手,讓江漾去試裝,看是否契合角色形象。化妝師帶著人去換裝,王鵬在走廊里接電話。副導演靠著桌角,饒有情趣地說:“這孩子可以啊,眼里有戲,表情拿捏很準,還挺有想法的。”說著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碰碰黃煦,說,“誒,聽說他和你老板一起上過熱搜?”
黃煦點頭:“《星冠軍》時,秦老師和江漾上過兩次熱搜。”
“行,自帶流量體。怪不對星辰這麼捧他。”
……
樓下停車場內,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駛進來,譚屹坐在車后座,撥通了王鵬的號碼。
上午的會議提前半小時結束,他剛一散會就從盛譚大廈過來了。
他心里知道,鐘嚴辭的試鏡,資方出不出現也不會改變任何結果,那導演個性使然,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但他還是過來了。
王鵬很快接起電話:“譚總,江少還沒結束,可能還得稍等一會兒,要不,我現在下去接您上來?”
“不用。我上去會影響他。”譚屹說。
“那您……”
“你不用管。一會結束,直接帶他下來。”
“好的,譚總。
”
二十幾分鐘后,江漾換上戲服,再次回到棚里,他一身黑色緊身衣,頭發梳了個小小的馬尾,英氣十足,造型師給他化了淡妝,主要修飾了眉毛,眉峰上挑,斜飛入鬢,顯得凌厲而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