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他也會這樣把林知繹當小孩子照顧,林知繹故意低著頭,怕被周淮生看到自己紅腫的雙眼。
他突然開口道:“你也可以試著跳出你現在的生活圈,找到更好的工作,過更好的生活。”
周淮生彎了彎嘴角,無奈道:“我——”
林知繹搶白道:“我很期待。”
周淮生神色一凜,瞳孔微縮,從來都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期待這個詞,怎麼會出現在他身上?
“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我覺得你很好,所以期待你變得更好。”
周淮生難以平復心跳:“……謝謝。”
林知繹吃完了整盤青椒炒肉,連他平日里最不愛吃的青椒都吃得一干二凈,周淮生遞來毛巾給他擦嘴。
他走到自己的行李箱邊,打開之后從里面拿出一沓用信封裝著的現金,是他從家里拿的,他趁周淮生去洗毛巾的功夫,偷偷把信封塞到周淮生的枕頭底下。
然后就站在門口,準備離開。
周淮生心神不寧地洗著毛巾,故意拖著時間,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緒為什麼會被那個男孩牽引著,但他現在不敢轉身,不敢面對林知繹即將離開的事實。
林知繹像流星一樣,驚艷又稍縱即逝,把周淮生的平靜生活映照得無比平庸,周淮生開始貪戀林知繹身上的光彩。
“時間不早了,我走了。”林知繹說。
周淮生把毛巾晾在架子上,擦了擦手,轉身勉強笑道:“好,我送你去村口。”
林知繹搖了搖頭,“不用。”
兩個人之間隔了兩米左右的距離,林知繹往后退了一步,轉身前又忍不住,跑回來撲進周淮生懷里,緊緊地摟著周淮生的腰。
周淮生聽見一聲輕輕的“阿淮”。
他后知后覺地摟住懷里的人。
林知繹在心里默默道:“阿淮,我也不想的,可我不能每次都那麼自私。”
與其讓周淮生知道他們曾經有一個孩子,讓周淮生遺憾,讓他任勞任怨地做幾十年“保姆”,還不如不要開始。
就像那天在莫問酒吧的巷口,盛家暉問周淮生想不想在鼎勝謀個一官半職,周淮生的回答是“我不想,我挺累的,想回家了”。
周淮生的懷抱很溫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林知繹舍不得放開,但他最終還是及時清醒,松開手往后退了一步。
“打擾你了,對不起。”
說完他就拖著行李箱跑開了,留周淮生站在原地獨自惘然。
*
*
林知繹回到望城,在一整個月臥床頹廢之后,他終于恢復了狀態,回到教室繼續上課,并且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首都的大學。
他在大二的時候申請了出國做交換生,一年之后才回來,他按照天之驕子的軌跡生活,認真刻苦,又沉默寡言,周圍人都覺得他是個異類,好像沒有七情六欲一樣。
有對他感興趣的alpha靠近,他也會果斷地拒絕。
他和林衍德斷絕了聯系,拿著顧念給他留的錢資助了幾家望城的兒童福利院,他每個星期都要回望城,陪福利院的孩子做游戲做手工。
剪彩紙的時候他也會想起卷卷,想到小家伙為了慶祝他和周淮生的結婚紀念日,晚上不睡覺,偷偷爬起來疊星星,小手都疊疼了。
他做任何事都會想到卷卷。
回到家他就坐在窗臺上,安靜地看著月亮,反復地回憶著以前。
如果沒有穿越,卷卷今年應該八歲了,上小學了,他一定很受老師和同學的喜歡,乖巧懂事,成績優異,應該還是很會撒嬌,一放學就跑到鼎勝,坐在辦公室的小沙發里一邊做作業一邊等林知繹開完會,不吵不鬧。
他和周淮生也在一起快十一年了,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恩愛如初,會不會吵架?
即使吵架,即使是林知繹的錯,周淮生也一定會主動道歉,林知繹有了臺階,往周淮生懷里一靠,幾聲老公一喊,再大的矛盾都沒有了。
林知繹用毯子裹緊自己,窗外的枯葉被風吹落,美好的幻想隨之破滅。
陸謹承看他放假在家也整日悶悶不樂,好不容易才把他拽出來吃頓飯,找了家望城新開的粵菜餐廳,“整天哭喪著臉做什麼?誰惹你了?”
林知繹吃不下東西,握著筷子碰了碰碗沿,“謹承哥,如果我說我是從十年之后穿越來的,你相信嗎?”
陸謹承沉吟片刻,“嗯……雖然最近的穿越劇是挺多的,但是你不至于被毒害吧?”
林知繹對陸謹承的反應并不意外,笑道:“逗你的。”
他又問:“謹承哥,你和鐘曄怎麼樣?”
陸謹承愣住,“什麼怎麼樣?”
林知繹剛想說話又止住,他不應該去篡改別人的人生,讓陸謹承和鐘曄不要因為誤會一別五年,雖然不用浪費五年的時光,但到時候他們的孩子也不會是小起了。
林知繹又想到卷卷。
“沒什麼,隨便問問。”
陸謹承朝他眨眨眼,壞笑道:“你是不是失戀了?什麼時候談的竟然都不告訴我?”
林知繹還是搖頭,無聊地看了看四周,餐廳的裝修以黑白調為主,十分簡約大方,不遠處站著一排身穿深紅色制服的服務生,林知繹懶懶地望過去,視線陡然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