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判無妻徒刑。」
我拳頭硬了。
5
最終,我咬牙切齒地給裴燼打了滿分。
還留下了評語,讀作「狗東西惡心透了」,寫作「情感充沛內容詳實催人淚下」。
握筆的關節青筋凸起,筆尖差點把作文紙劃爛。
我皮笑肉不笑:「寫得一般,但看在是你寫給我的情書的份上,我給你打了滿分。」
「感受到你不顧他人死活的愛意,我很感動,親愛的。」
裴燼停下轉筆的手。
那雙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眸光瀲滟,望向我。
他勾唇:
「我知道的,你真的好愛我。」
我:「?」
他媽的,這話都能接?
我雞皮疙瘩落一地。
……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所有作文本上交,又水了一節課的老師伸手翻了翻,詫異道:「這還有篇滿分作文?」
「喲,還是裴燼的。」
「我們放投影儀里看看哈。」
當翻開的作文本展示在大家面前時,全班都開始躁動起來,一時間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同時還有好多傳遞紙條的大動作。
「臥槽!」
「裴燼居然有從小暗戀到大的人,媽的,到底是誰啊,急死我了。」
「路喬野不是和裴燼從小認識嗎,有沒有人去問問?」
「蹲蹲蹲,放個潔白無瑕嬌嫩的臀,問到了踢我。」
老師猛然抽回作文,看向天花板,輕輕咳嗽兩聲:
「咳咳,大家來看這天花板,這天花板真騷……啊不是,這天花板真白啊。」
「……」
6
因為滿分的作文,裴燼被叫到了班主任辦公室。
「裴燼,你在老師眼里一直是個優秀的學生,按理來說,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在你身上的。」
裴燼面對班主任站著,垂著眼。
藍白相間的園服 T 恤把其他人襯得跟水桶一樣,卻能顯出他姿態挺拔,肩寬腰窄。
而我叼著根狗尾巴草。
和狗腿子一起蹲在辦公室門口,圍觀他挨罵。
狗腿子對我豎起大拇指:「高啊路哥,用滿分引起老師注意,從而讓裴燼丟大臉,牛得嘞!」
我:「……」
說實話。
打滿分的時候我根本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作為 C 大一霸,我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就連打架都是難逢對手,就算要對付裴燼,我也都是光明正大的。
耍心眼子這種事情,裴燼這種老陰比愛干。
我才懶得。
但我更懶得否認,我漫不經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噓,低調。」
……見裴燼一言不發,孑然站在那里,班主任登時就心軟了。
以為裴燼已經知錯了,于是他語重心長道:「雖然我們大學了,但還是以學業為重,校規里明確地寫了男生女生要保持距離,不準談戀愛,否則就要受處分。」
班主任繼續絮絮叨叨:「你私下談談就算了,怎麼還鬧得人盡——」
裴燼抬眼。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要是是男生和男生呢?」
班主任不明所以:「啊?」
裴燼和他四目相對,一字一句地重復:
「老師,校規里有說,男生和男生不能談嗎?」
班主任:「……呃,沒有?」
7
裴燼的一番話,把班主任 CPU 都燒干了。
臨近退休的班主任摸了摸他所剩無幾的頭發:「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他真的很心累。
有種華妃重生以后,避開了歡宜香暗暗發誓這次一定要生一個大胖小子,結果卻發現自己是個男人的無力感。
就連和我一起的狗腿子,都驚疑不定,顯然被裴燼裝 gay 的成功驚到了下巴脫臼:「臥槽?」
「當著班主任的面出柜,裴燼在這個星球已經沒有在意的人了嗎?」
我笑了。
對,沒錯,就這麼宣傳他。
我就不信,裴燼為了裝同連風評都不在乎了。
下一秒,我聽到班主任無可奈何地嘆氣,沖裴燼擺擺手:「算了,你把另一個男生叫過來,我先跟他聊聊。」
我當場表演了一個笑容消失術。
「哈哈哈哈哈路哥,裴燼和他的小嬌夫要一起挨罵誒……」狗腿子頓了頓,戳戳我,「路哥,你怎麼不笑?」
我冷酷地瞥了他一眼:「因為我生性就不愛笑。」
……我正大步流星地踏進辦公室,就被狗腿子伸出爾康手,猛地往回拽住衣袖:「路哥,你現在進去干什麼,要嘲笑裴燼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吧——」
哪承想,校服的袖子縫制得實在是太劣質了。
撕拉——
袖子斷了。
狗腿子手足無措地拎著個袖子:「……對不起,路哥,你斷袖了。」
我眼皮猛跳:「……」
狗腿子在我發火以前,瘋狂找補:「不是,路哥,班主任還在里面呢,我們現在進去嘲笑他,不禮貌吧?」
我磨了磨后槽牙,投下一顆炸彈:
「禮貌。」
「老子就是你剛剛說的小嬌夫。」
8
作為另外一個當事人,我現在的形象就像是剛沿街乞討回來。
裴燼看了一眼我七零八落的校服袖子:「你,斷袖了?」
我:「……」
他們怎麼一個個都這麼懂語言的藝術?
不過。
沒關系,老子不生氣。
現在的狀態特別好,很適合告狀。
我當機立斷,在老師開口問問題前搶占先機:「老師,裴燼他太不干人事了!」
班主任:「就是就是!」
「他怎麼能在作文本里寫情書啊,這要是耽誤大學語文的課程一分鐘,那整個教室一百多個人就是耽誤了一百多分鐘啊!」
班主任非常有共鳴:「就是就是!」
五十多歲的禿頂班主任松了口氣,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所以是裴燼一廂情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