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江北吸溜了兩下鼻涕，抬起頭看著我：

「洋洋，你真好，你能嫁給我嗎？」

我：

「？？？」

「滾！」

林江北賴皮地笑笑：

「好啦，先吃飯吧，等會去公園散散步，到時候我再給你講。」

【洋洋，我什麼都能跟你講，我什麼都愿意跟你講。】

【像我這樣破敗的人啊，能遇到你已經是撿了大便宜了，我還有什麼不能講的呢。】

9

原來省內決賽結束那天，林江北去燒烤攤的路上接到了家那邊鄰居的電話。

「江北啊，你快點回來，你爸喝了酒又在打你媽了，這動靜比以前大多了！我們怕出事！」

林江北火速打了個車回家。他到家的時候林高正把他媽媽按在墻上打，客廳里一片狼藉。

林江北隨手拿了個凳子往林高身上掄：

「我操你個狗東西！喝了點兒馬尿又開始發瘋！」

林高一下子被掄到地上，又從地上爬起來大叫，反正就是不服氣，還想繼續打。

林江北忍無可忍，在他說話間就進廚房抄起了菜刀走向他。

林高感覺到這小崽子是認真的，于是決定暫避鋒芒，罵罵咧咧地走了。

就在林江北安慰媽媽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劇烈的聲響。

「臥槽！」

他剛剛看向窗外，親眼看到林高走到馬路上，被一輛汽車撞飛……

「怎麼了？」

媽媽趕緊趴到窗戶上看，一聲驚呼后又說了些什麼。可林江北已經聽不清了，劇烈的耳鳴聲嗡得他腦子疼。

林江北憑著本能向門外走去，步伐有些搖晃，慢悠悠的。

到了醫院，簽完病危通知書，林高在手術室里被搶救了五個小時。

林江北蹲在手術室外，迷迷糊糊地想起那年，媽媽的一個表弟來家里做客。

由于許久未見，加上在這個家里過得并不好，媽媽格外高興，說了很多話。

那個表弟一走，林高的臉色突然就變了，拿起掃帚就往媽媽身上抽，邊抽邊罵她是下作貨，狐貍精。當時的林江北年幼，只知道不斷地哭。

這類事情發生過太多太多次了，次數多到后來他開始麻木，開始抗拒一切向他示好的女孩。

他那時以為他的人生永遠都不會好起來了。

手術期間林江北反應過來想聯系我，卻發現手機早就沒電了。

于是他在事情安頓得差不多后抓緊借了充電寶給手機充了電，給我發消息讓我不要擔心。

林高出手術室后又在 ICU 里住了兩天，最終還是被宣告死亡。

后面就是通知親友，辦葬禮，公安局備案，一系列事情發生得突然且急促，一夕之間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在葬禮上他也聽到了各種的風言風語，說是他害死了林高。

這些天過去，林江北也終于知道了這麼多年來媽媽為什麼不愿意和林高離婚。

「這麼多年來，我當然不止一次地動過離婚的心思。但是他說，如果我敢跟他離婚，他就要把你和我婆家弟都給砍了……」

「我自己怎麼樣不要緊，可是我怕他傷害你們啊！他那個人瘋起來不要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告訴了你，你會做傻事，就只能自己忍著……」

「沒事了，江北，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我們終于可以好好活著了。」

林江北把事情處理完后又在家里陪了媽媽幾天，給她買了火車票讓她好好出門散散心。

聽完他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我心疼地看著林江北。

「江北……」

我忍不住抱了抱他，拍拍他的背。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你想哭就哭吧。」

事發到現在的這麼多天，林江北第一次開始哽咽。

「洋洋，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啊，我心里面居然有點兒慶幸，我……」

「可如果不是我拿刀指著他，他也不會跑到馬路上，也就不會被車撞……」

「像他那麼壞的人，我知道這個結局是他活該，可是他是我生物學上的父親……」

林江北從小聲嗚咽到痛哭，抱著我的手臂越來越緊。

【好丟人啊，我本來以為我不會哭的。可是好像每次到了洋洋這兒，事情就會變得脫離我的控制……】

我聽見他的心聲，趕緊又拍了拍他的背：

「沒事的，你不要嫌丟人。江北，在我這里你永遠可以做你自己。」

「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林高的事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一點都不怪你。真的，你別聽那些人怎麼說，我會永遠支持你，永遠理解你的。」

林江北哭了一會，從我的懷里出來，直直地看著我。

「洋洋，我前幾天告訴我媽，我在學校里有一個很喜歡的人。」

我心里一緊。

林江北接著說：

「我說，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永遠能給我踏實感和安全感。不過，他也是個男生。」

「我媽沉默了很久，然后告訴我，她自己沒有感受過很好的感情，所以她希望我能有，女也好，男也罷，她只希望我能開心。」

我抬頭看著林江北，他的眼里好像駐滿了星星，讓我的心跳驟然加快。

他突然吻了上來。

他用雙手緊緊箍著我，我感受到了他的手在顫抖。

【天哪，我居然吻了洋洋！我是不是太沖動了！】

【今天晚上不該喝酒的……我剛剛都說了些什麼啊！啊啊啊啊，怎麼辦，我跟洋洋再也做不了朋友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