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著捕獵、忙著躲避天敵,挨過漫長的冬天,又無數次死里逃生。
我只是一條豬鼻蛇,一條常常被大家嫌棄丟盡了毒蛇臉面的豬鼻蛇。
只是活著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遇到路玄后,我的蛇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不再為食物和過冬煩憂,這是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一開始我是很開心,本該一直這樣的。
可今天我聽到林姐說出這番話,卻覺得心里酸酸脹脹的,又好像堵了一塊大石頭,讓我覺得快要喘不上氣來。
我從沒這樣難受過,哪怕是找不到食物快要餓死時,都沒有這樣難受。
那天路玄提前結束了工作,來陪我一起看雪。
他牽上我的手,我從沒如此在意過路玄的觸碰。
他剛跑過來,手還微微涼,可他握著我的手,我卻覺得心里暖乎乎的。
「路玄,你……」你愛我嗎?
我想問,可看到他的眼睛的那一刻,我卻覺得沒有問的必要了。
因為事實是如此明顯。
他的眼睛是純粹的黑,里面倒映出風雪,還有我的樣子。
那一刻,天地都安靜了。
我突然不想再欺騙路玄了。
路玄是條好蛇,可卻被我一條雄蛇欺騙了感情。
后來我也終于知道了「老婆」的真實含義。
我一條雄蛇,又怎麼能給路玄當老婆呢?
愧疚快把我淹沒了。
我開始數著指頭過日子。
一天、兩天……
我從未覺得如此度日如年。
當湖面上的冰開始融化時,我知道春天就要來臨了。
明明馬上就要解脫了。
可是為什麼,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14
我在黑暗中睜開眼。
路玄就躺在我身旁,他的手還搭在我腰間,以一個占有的姿態將我牢牢圈住。
我借著月光用目光細細描摹路玄的面容。
我看了好久,從沒這麼認真地看過一條蛇。
走都要走了,心中卻突然涌上一種沒由來的沖動。
我把臉湊過去,學著電視劇里的人類那樣,悄悄在路玄嘴巴上印下一吻。
明明只是簡單的嘴唇相貼,可我卻突然覺得眼睛熱熱的。
不能再拖了,我慌里慌張地變回原形。
那種陌生的感覺終于止住。
我慢慢地向外爬。
一路卻忍不住頻頻回頭。
我害怕路玄以為我又丟了,還貼心地在手機上給路玄發送了定時短信:
「路玄,其實我也是雄性,不能給你當老婆,我走啦。」
第二天早上他就能收到,而那時我早已遠走高飛。
我打開窗子,計劃從這里溜出去。
春風撲在我臉上,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正準備跳下去。
身后卻突然傳來路玄的聲音。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15
我嚇得整條蛇差點從窗臺上掉下去。
我扭頭一看。
路玄半靠在床頭,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嘴唇上,正幽幽地望著我。
完了。
逃跑被發現也就算了,怎麼就連偷親也被發現了。
我整條蛇僵在原地,尾巴尖瘋狂晃動,眼睜睜地看著路玄朝我走來。
眼看瞞不過去,我硬著頭皮向他坦白。
「春、春天到了……」
路玄已經在玩我的尾巴尖了,他漫不經心地答話:「嗯,所以呢?」
我只能鼓起勇氣繼續往下說:「我、我要回森林里去了。」
路玄的聲音聽起來還很平靜,可他手上的力氣卻越來越大。
「你想去森林玩是嗎?我可以陪你。」
「不、不用你陪我!」
我吞吞吐吐半天,心一橫,終于把真相說出口:
「路玄,其實我也是雄性!」
與我的預想完全相反,路玄居然沒有半分驚訝。
他順著我的尾巴摸上去。
「真的嗎?我不信。」
路玄一副認真檢查的樣子,可不老實的動作又像在故意褻玩。
他微涼的手指撫過泄殖腔,我整條蛇都發起抖來,尾巴在空氣中瘋狂甩動,想要掙脫路玄的桎梏,卻又被他強力鎮壓。
「好了,好了,別緊張。」
他安撫地摸摸我,可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那張我偷親過的柔軟唇瓣貼上我的小腦袋,聲音輕柔地哄我:
「乖,別害怕。」
我整條蛇被他翻來覆去玩了個遍。
到后來,即使路玄只是輕輕地碰一下,我也忍不住嗚咽著渾身顫抖。
「還跑不跑了,嗯?」
我整條蛇蜷縮在一起,把自己盤成個團子,把尾巴藏在最里面。
「你、你……」你欺蛇太甚!
路玄輕笑一聲,聲音沙啞:
「小笨蛋,我一直都知道啊。」
啊?
我震驚地抬起頭。
「你是覺得你偽裝得很好嗎?」路玄朝我眨眨眼,「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雄蛇。」
我更加震驚了。
「你知道的話,為什麼還……」我說不出口,生氣地鼓起腮幫子望著路玄。
「難道不是你先碰瓷我的嗎?
「難道不是你說要給我當老婆嗎?
「難道不是你主動纏上我,說要給我暖被窩嗎?」
路玄逼近我:
「冬天的時候每天主動找我貼貼,還半夜偷親我,春天一到就想溜?
「雄蛇又怎樣?該干的不該干的都干過了,雄蛇也得給我當老婆!」
16
那晚路玄身體力行地讓蛇明白了什麼叫「禍從口出」
。
第二天路玄說「來日方長」,本來說要放我一馬,但好巧不巧我設置的定時短信這時終于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