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容招了服務員過來買單,忍著飽吐了的感覺對于小璘說道:“先欠著你的,我從家里出門的時候太氣了,啥都沒帶,手機綁定的卡沒錢了。”
兩人是發小,從小住隔壁,對彼此家里的情況清楚得很,蔣容從小就表面乖巧,內心蔫壞,帶著于小璘到處干壞事,蔣容發號施令,于妹妹堅決執行,從不過問。
于小璘點點頭,拿出手機來付了賬。
要不是嫌太丟臉了,蔣容都想要扶墻出門了。
現在才剛過中午不太久,周末的學校附近沒有平時熱鬧,明晃晃的陽光照下來,感覺柏油馬路上都熱得能滋滋烤肉了。
蔣容:“天熱,你先回去吧,我逛逛,消消食。”
于小璘欲言又止:“你這段時間家里沒人,要不先住我家吧……”
蔣容轉身就走,朝后揮了揮手:“不用了,我有地方住。”
于小璘“哦”了一聲,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跑到廁所里對著鏡子給自己補涂了點兒防曬,才慢悠悠地走回家去。
身無分文的蔣容只能逛逛,他對著購物中心的玻璃櫥窗照了照自己的校服,心里一萬次后悔出門的時候太沖動了,應該帶點兒衣服。其實也不是不能找個鎖匠開門,但他從心底里抗拒回家,尤其是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的家。
蔣容蹲在一家店門口,蹭點空調,拿出手機。
他憑記憶只能記得袁鉞手機號碼的前十位,最后一位不太記得了。他點開撥號鍵,打算隨便摁摁試試。
等到他挨個數字試到3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了袁鉞低沉的聲音,不知道他在干嘛,聲音里還帶點兒喘,透過聽筒傳來,仿佛帶鉤子,撓的人耳朵癢癢。
“哪位。”
“袁哥,是我,”蔣容蹲得有點兒累了,站起來甩甩腿,“我身上沒錢了,晚飯能找你吃嗎?”
袁鉞的“不行”還沒說出口,蔣容就說道:“要是我餓死了,你怎麼和我表叔交代。”
袁鉞沉默了一下,報了個地址就掛電話了。
蔣容按照著袁鉞說的地址,晃晃悠悠走路走到了Y城的酒吧街。
他曾經來過,這里密密麻麻排列著餐廳和酒吧,從晚飯的點一直到凌晨,都是燈紅酒綠熱鬧非凡,路上還有不少外國人,夜生活非常喧囂。
雖然早知道袁鉞是開酒吧的,但他走到了那個名叫“白塔”的酒吧門前時,還是興奮地吹了個口哨。“白塔”長得和這條路上的其他酒吧沒有什麼兩樣,甚至比其他酒吧還普通一些,但他幾乎從來沒進過酒吧,因為家里有門禁時間。
還沒到營業時間,門關著,蔣容推門進去,里頭亮著大燈,還留著一絲絲裝修味兒,里頭的桌椅胡亂擺著,最令蔣容震驚的,不是里頭有一面潑滿了五顏六色顏料的墻,而是,這一間酒吧里,居然放著,佛教音樂。
吧臺那里坐著個人,低頭玩手機,聽見推門聲,頭也不抬地說道:“最近休店,下周營業。”
蔣容沉浸在了佛教吟唱的安詳氣氛里,半天才回過神來,說道:“我是來找袁哥的。”
那人抬起頭來,眉清目秀,丹鳳眼白皮膚,理了個袁鉞同款的短寸頭,看人的時候有股高傲不屑的勁兒。
他從頭到腳打量了蔣容一眼:“袁哥?”
蔣容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說道:“對,我找袁哥,他在嗎?”
“樓上。”
蔣容頂著他打量的目光,維持著不慌不忙的步速上樓。
酒吧樓上是個小房間,估計是給工作人員休息用的。門虛掩著,蔣容禮貌地敲敲門,走進去。
袁鉞在里頭,赤膊穿著軍綠的工裝褲,在組裝一個木柜子。蔣容看見袁鉞背對他蹲著,手臂用力的時候,能看到鼓起的肌肉。他低著頭,后脖子上的那塊兒骨頭凸起來,把那個彎月亮頂了起來。
里頭沒開空調,有些悶熱,有大滴的汗珠順著袁鉞的背流下來。
蔣容有些口干舌燥,吞了吞口水,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來,點在袁鉞的背上,把那顆汗珠接住了。
05
蔣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干,反正就是干了。
袁鉞回頭,皺著眉頭看他的時候,他還強作鎮定,將不要臉進行到底,用手指尖在袁鉞的背上蹭了蹭才收回來,眼珠子轉了轉:“有蚊子。”
袁鉞也不理他,站起來,將組裝好的木柜子挪到墻邊放好,隨手拿了條毛巾過來,擦了擦汗,套上件T恤。
蔣容把手背到身后,食指和拇指搓了搓,濕的。
他眼看著袁鉞要下樓,忙跟上去:“哇,袁哥,你是開酒吧的,好酷哦。”
袁鉞還是不說話,他早過了好奇心強,愛管閑事,招貓逗狗的年紀了,他還收留著蔣容,也就是看在秦英的面子上,有些勉強,因為他是個領地意識比較強的人,有點精神潔癖,家里的二樓臥室從來不讓人上,手機也從來不讓人摸。
蔣容還是屁顛屁顛地跟著,沒話找話:“最近在裝修嗎,什麼時候開業啊?”
“下周。”
蔣容聽見他回答,更興奮了,正要接話,樓下那個一直在玩手機的丹鳳眼小哥插話了:“石頭說正準備回來,給咱們帶吃的,蘭州拉面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