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精侯爺不幹了》第1章

我是京城有名的琴師,號稱千金郎,連長公主都為我的才貌傾倒。

公主曾經豪擲千金邀我共度良宵,其實只是想聽我彈琴罷了。

但在暗戀我多時的侯爺看來,就是我為了錢當了公主的男寵。

“小妖精,除了我,你還能獻身給別人?”

1

七月,漠北。

烈日焦灼地滾淌在交戰地一望無垠的草野上,軍隊剛贏了一場勝仗,兵士們正在清掃戰后狼藉的戰場。

這一場仗打得激烈,更打得痛快,連日交戰的疲憊盡數被大捷的喜悅掩蓋掉了。

江孤迅卸下了身上沉重的鎧甲,牽著坐騎踏風往溪邊清洗。雪白的馬兒跟著他在戰場上滾一遭黑了大半,但踏風不要洗干凈身上的污泥、或是血跡,那是它英雄的徽章。它俯下頭,大口大口喝起了水。

漠北的兒郎最不缺的就是血性,無論是戰馬,還是將軍。

“咻——”

身后響起一句嘹亮的哨聲,江孤迅回頭,看到雁北侯騎在高頭大馬上,遙遙地沖他招了下手。他會意,旋即翻身上馬,策馬跑進草場中。

營地里的將士紛紛都圍了過來,爭相扒在欄桿上,擠得水泄不通。

新來的輜重小兵看他們父子倆并排,勒馬待發,不明所以,伸著脖子問:“這是要做什麼?”

“侯爺要和公子賽馬呢!”

“咚——”銅鑼清脆地一聲響,父子倆猶如猛箭離弦,霎時驅馬沖了出去。

“吼吼——”將士們發出洪亮的起哄聲。

“鮮衣怒馬,公子贏定了!”

“侯爺老當益壯!”

焦陽頂在頭上,兩人并駕齊驅,跑得大汗淋漓。雄鷹在長空盤旋,風聲颯颯響在耳邊,枯草被馬蹄踏飛,將軍英挺的后背染上了金光。

策馬疾騁,父子倆同時到達風中烈烈飛揚的戰旗底下,便不約而同大笑了起來。

將軍雄踞漠北,固守山河,保家國無恙。

三天后,捷報傳至長安,朝廷欽派內監前來宣旨封賞。

“雁北侯鎮守漠北,二十年來馬踏邊關、橫掃敵寇,戰功赫赫,此一戰退敵五百里,絞殺大漠大君首級,功績足以彪炳千秋,今封雁北侯為雁北王,公子江孤迅為世子,漠北諸將皆按功績一一封賞。”

江孤迅隨同父親領旨謝了恩,內監又笑吟吟對他道:“對了,陛下另有口諭,邊關多風沙,世子年少,久了難免枯燥乏味,正巧公主聽聞世子風姿,心中傾慕,陛下有意為世子與公主牽線搭橋,便請世子入都小住,不知世子肯是不肯?”

江孤迅抬起頭來,散漫地笑道:“陛下恩典,自是肯的。都說長安風光好,我老早就想去吃酒聽曲兒了,謝陛下厚賞!”

內監帶來朝廷的恩賜,雁北王當晚即犒賞三軍,又盛情款待于他。

席間江孤迅喝得爛醉,席一散,便跑得沒影了。

他打了個哨,踏風迅速奔馳而來,他翻身上了馬,在萬里草場上猛地奔跑起來。

“主子,公子他……需不需要屬下派人跟著?”近衛擔憂地問。

雁北王嘆了一口氣,抬手說:“由他吧。他每逢心里不痛快,總要在草原上策馬奔騰。”

夜間蒼茫間,草浪滾滾翻涌,好似沒有盡頭的洪流。

勁風狂襲,吹散了江孤迅一身的酒熱。踏風不知奔了多久,江孤迅頭一沉,猛然滾下了馬背,重重地翻滾在草地上。

他就這麼張開四肢仰面躺著,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孤獨又絕望,像夜色里一只四下亂撞的困獸,怎麼都掙不脫。

翌日,江孤迅即收拾好行囊,同來傳旨的內監勾肩搭背,歡歡喜喜一道去了京都。

2

雁北侯新封雁北王,乃當今唯一的異姓王,江孤迅作為雁北王世子,來了長安后,儼然成了長安新貴。

接連三個月,江孤迅幾乎沒怎麼歇過,在長安城里整日醉生夢死,赴各個達官顯貴邀約的酒席歌宴,渾像個混吃等死的酒肉紈绔。

這日晚間,國舅府小公子邀了他同幾個長安紈绔在自家一處莊子里吃酒聽曲。

席間,酒肉酣醉,主人叫了一名琴師撫曲助興。琴音泠泠,如山泉水洗,解了許多醉意。

一人笑道:“這曲子彈得不錯,世子您給評評?”🗶ᒝ

江孤迅朗聲一笑,狂放輕薄的氣質撲面而來:“我哪懂什麼風雅,再好的曲子到我這里都是牛嚼牡丹。”

酒闌席散,江孤迅打發了國舅公子派來送他的小廝,自己一個人走回家。誰知剛走出大門,就撐著墻角吐了一地。

一人走到他跟前,遞出一張帕子,喚了聲:“江世子。”

“認得我?”江孤迅順手接過帕子擦嘴,抬起頭瞅了一眼身前人,“哦,你是剛才席上的那個琴師?”

琴師氣定神閑地說:“正是,世子好眼力。”

江孤迅不冷不熱地說:“別埋汰你世子爺,短短一會兒就認不得人了?你世子爺像個醉鬼嗎!”

琴師輕巧地笑了笑:“世子風流瀟灑,放蕩不羈,縱馬長街,滿樓紅袖招,我哪敢啊?”

江孤迅擦了擦手:“怎麼,羨慕本世子了?”

“羨慕。”琴師輕哼一聲,“世子和我一樣,都是池魚籠鳥,有何好羨慕的?”

江孤迅愣怔了片刻。

琴師提起燈籠,對他說:“天色晚了,我送世子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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