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哥是替我去死的。”喬驚霆輕聲道,“死的人本來應該是我。”
幾人沉默地看著鄒一刀平靜的睡顏,腦海中浮現的,全是這個男人叼著煙、一臉壞笑、靈動活現的樣子。
白邇沉聲道:“這是刀哥想要的。”
舒艾哽咽道:“他一定……很想見他的妻子和他的兄弟。”
“他們現在應該團聚了吧。”沈悟非抹掉臉上的淚,“讓他和浩鷹葬在一起,黃泉路上多個伴兒。”
他們在斗木獬的生命樹下挖了一個墓穴。這里是他們能想到的最好的長眠之處,斗木獬是他們的家,盡管這是一個沒有人愿意理睬的、又冷資源又匱乏的邊陲小城,卻是幫助他們熬過了一次次致命威脅、讓他們有所歸屬的地方。現在就讓鄒一刀在家里長眠吧。
喬驚霆點了兩根煙,插在了土里:“刀哥,你之前說,想和浩鷹一起抽根煙,也沒來得及……我給你多燒點煙,你們抽個痛快。”他的聲音愈發顫抖,“你們……先去下面幫我們開開路,也許不久我們就能團圓了。”
鄒一刀和白浩鷹并排躺著,平靜而安詳,他們是真正的勇士,他們在人間練就的不屈靈魂,到了陰間也一定能大殺四方,有朝一日他們重逢了,一定還能繼續并肩作戰!
----
第二次的大戰,雖然傷亡人數只有涿鹿之戰的一半,但慘烈的程度前所未有,這一戰,尖峰和蔓夫人這兩個公會徹底成為了歷史,假面離滅亡也沒有多大的差距,禪者之心、七劍聯盟也都損失了不少人。
這一戰死去了一個列席者,成就了第三個Queen,而游戲中唯一的King,被迫返回了新手村,這對局勢的影響極其深遠。
現在人人自危,不知道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驚雷四人承受著巨大的痛楚,而最可悲的是,他們并沒有時間沉溺其中。
安葬完鄒一刀和白浩鷹,沈悟非眼淚都沒干,就下達了指令:“告訴韓開予,他隨時可以來斗木獬,但蘭蔓不能來,另外,馬上把天崇也接來斗木獬。”
舒艾道:“我已經通知他們了,天崇……誰去接呢?”
喬驚霆道:“我和悟非去吧,之前去眾帝之臺,也都是我們。”
沈悟非點點頭:“你們在斗木獬呆著,哪里都不要去,我們很快就回來。”
喬驚霆和沈悟非再次來到了眾帝之臺。
房子還是那棟房子,照樣也是那個NPC管家接待了他們,屋內平靜如舊,可不同以往的是,這里的男主人不在,而且短時間內都回不來了。
喬驚霆和沈悟非走近了起居室,看到了天崇。
這個孩子抱著膝蓋坐在沙發里,目光空洞地看著面前那熟悉的棋盤,和一局未完的棋,可對面的位置空蕩蕩的。
倆人松了口氣,看來湯靖川雖然回了新手村,但余威還在,還沒有人敢來打天崇的主意,其實這個時候就算把天崇擄走,湯靖川回來,也未必找得到,反而可以用來威脅那個游戲第一人。
天崇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沈悟非走過去,坐進了椅子里:“天崇,你在這里不安全,你愿意跟我們走嗎?我們會保護你,直到湯先生回來。”
天崇定定地看著沈悟非,就像個人偶一樣,毫無反應。
“你應該聽得懂我說的話吧?如果你聽得到,你就點點頭。”
天崇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那你愿意跟我們走嗎?如果你一個人在這里,可能還有很多人對你圖謀不軌。”
天崇猶豫了片刻,再次點了點頭。
沈悟非松了口氣。
喬驚霆走過去,伸出手想把天崇抱起來。
天崇躲開了,自己浮在了半空中。
“我們走吧。”
他們很順利地把天崇帶回了斗木獬,但是此時的處境,讓他們比平時更緊張了十倍。
鄒一刀不在了,他們缺少了極其重要的一股戰斗力,而天崇的到來,更是不知道會讓他們遭遇什麼樣的風險。
江城和白妄還活著,貝覺明和趙墨濃他們也得罪了,韓少金對他們的要求他們也沒有達到,此時真是有了孤軍奮戰的感覺,形勢極其危險。
舒艾把天崇哄睡了,但他們沒有一絲一毫地睡意,她問出了一個眼下幾乎沒人能回答、卻唯一重要的問題:“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屋內沉默了很久,沈悟非才緩緩說道:“我突然覺得……沒什麼斗志了,從來沒覺得這麼累過。”
沈悟非的一句話正中幾人內心深處,沒錯,他們覺得很累,這是此時最大的感受。他們厭倦了打打殺殺,厭倦了陰謀算計,做了那麼多泯滅人性的事,他們最終得到什麼了?他們什麼都沒得到,還是去了最重要的同伴。
這一切意義何在?還要走下去嗎?
喬驚霆點了一根鄒一刀生前最喜歡的煙,目光深沉而堅定:“我們要殺了江城給刀哥報仇,殺了白妄給白邇報仇,同時映證那個離開游戲的方法,但是我要先去找韓少金,當面問清楚游戲的真相,如果他不說……”喬驚霆惡狠狠地說,“就殺了他。
”
喬驚霆此時對韓少金的恨意不亞于對江城,江城雖然可恨,可如果他們在現實中相遇,也許根本不會有什麼交集,正是韓少金和其他人制造的這個游戲,扭曲了所有人,釀造了如此之多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