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廢話,方遒應該很久沒有遇見過能把他擊退的人了。”鄒一刀笑笑,“尖峰上下都一樣,特別要面子。”他說罷,抬頭看了看禪者之心的懸浮看臺,他知道,余海就在里面,就在他頭頂。
“現在游戲內所有的列席者和大公會的重要人物,幾乎都在這里。”舒艾柳眉微蹙,用一種充滿了疑惑的口氣反問道,“就為了看這場決斗嗎?”
其實每個人心里也多少有點犯嘀咕,按理說,列席者之戰無論是人、地位、影響力都遠比這場 決斗大得多,產生一個新的列席者,而且還是等級蓋過自己老大的列席者,這對游戲格局的影響有多麼深遠,每個人心里都很有數。
反觀喬驚霆和厲決的對戰,不過是為了解決一場微不足道的私人恩怨,且一個10級一個7級,7級就不要說了,滿大街都是,10級現在也不算多稀罕,這兩個人的決斗,照理來說,沒多少看頭,可卻偏偏匯集了游戲中所有的大人物,怎能不讓人費解。
鄒一刀瞇起眼睛:“我也覺得,他們不只是來看這場決斗的,我進入游戲算是很久的了,就從來沒有任何一件事,能夠讓所有列席者齊聚一個城市的,因為很危險。”
沈悟非深吸一口氣,稍微冷靜了一些:“你們說得有道理,他們肯定不只是來看決斗的,應該還有別的目的,甚至有可能,看決斗只是一個讓他們聚集到一起的借口,只是我們恐怕不會知道是為了什麼。”
“不管是為什麼,應該跟游戲最核心的一些事情有關系。”在陰涼底下恢復了精神的白邇說道。
耳邊那些刻意壓低的討論聲,對于此刻的喬驚霆來說,有點像天外來音,被隔絕在了一層無形的膜之外,在這層壁障之內,最清晰的聲音是他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那逐漸在變快的節奏就像擂動的戰鼓。
到了此時此刻,看著擂臺四周的人山人海,看著擂臺上空的一座座懸浮看臺,他才開始感到緊張,感到口干舌燥,同時血液在加速流動,他不敢確定此時的情緒叫做什麼,那恐懼中又帶著亢奮的、求生的理智和燃燒的斗志并存的、極度復雜的情緒,讓他甚至無法想象,假若此刻他可以取消決斗,他是會走,還是會留。
他這輩子上過無數次擂臺,但這一定是他一生最難忘的一次——如果他的一生還能延續下去。
“……霆哥……霆哥……?”
“啊?”喬驚霆回過神來,扭頭看著身旁的白邇,茫然而又故作鎮定道,“怎麼了?”
白邇靜靜看了他兩秒,然后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就像你現在這樣。”
喬驚霆怔了怔,不知如何回答。
“你說你上過很多次擂臺,但肯定沒有哪一次是要以殺死彼此為最終目的的,所以你聽好了,當你站在上面,面對自己的生死對手的時候,你只要堅信一件事,那就是你比他更有理由活下去。”
喬驚霆笑笑:“好。”
“我是認真的。”白邇揪起喬驚霆的領子,那青灰中帶點紅的異化瞳眸中透出一股堅定,“你要這麼堅信,因為人到了某些時刻,所有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只能信命。
你信你的命,信你的命比他的有價值,比他的重要,你信老天爺會讓你活下來。你信你進入這個游戲,成為唯一一個能夠進入虛擬系統的最特別的人,一定是命運對你有特殊的安排,你信你不會死在這里!”
喬驚霆定定地看著白邇,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被那雙異化瞳眸蠱惑了,有一種慣透靈魂的信仰的力量,突然如無形之劍,扎進了心尖,什麼東西隨之豁然開朗。白邇說得對,他要堅信比起厲決,他更值得活下去,如果非要有一個人死在今天,那不該是他。
這股力量就如定海神針,一下子就把他飄忽的魂兒給釘回了原地,他由適才的混亂回到了平靜的狀態,他揉了揉白邇的腦袋,痞笑道,“謝謝小師父。”
白邇松開了喬驚霆的領子,輕描淡寫地說:“上去殺了他就行了。”
“嗯。”喬驚霆的目光移向擂臺,沉穩如海。
這時,NPC跳上了擂臺,示意大家安靜。
沸騰的人群逐漸如退潮一般在消聲。
接著,空氣中傳來了趙墨濃慢條斯理的聲音,“我代‘假面’在此立誓,今日決斗為雙方自愿,無論結果無論,假面與驚雷的恩怨自此一筆勾銷,互、不、追、討。”
話音落地,整個城市都安靜得不可思議。
NPC的目光落向了喬驚霆。
喬驚霆的腮幫子鼓了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突然,一只柔若無骨的手拉住了喬驚霆的手。
喬驚霆低下頭,見舒艾咬著嘴唇,眼中閃動著復雜的光芒,她輕聲說:“帶我離開游戲。”
喬驚霆心中微顫,用力回握了她的手,目光掃過白邇、鄒一刀、沈悟非,在與他們的眼神一一交匯后,才緩步走向擂臺。
在經過喬瑞都身旁的時候,喬驚霆頓住了腳步,他猶豫了一秒鐘,還是扭頭看了喬瑞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