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所有人幾乎都是一種失而復得的欣喜若狂,謝母捂著嘴,身體發抖,終于哭了出來。
“現在暫時昏迷,什麼時候醒就不一定了……”
……
謝宸旻跟個小孩一樣,躺在病床說道:“我想我閉上眼,再睜開就看不到你了。突然就不想閉上了。”
我說:“閉上吧,睜開還能看到咱媽,還有你那群兄弟。”
我又補充道:“記得好好補償人家司機,為了你擔驚了多少怕。”
他乖乖地說:“嗯。”
他還睜著眼看我。
我說:“我從和你在一起,就每天寫日記,大概都和那臺筆記本放在一起,你一天看一篇,能看十年吧。”
他說:“好。”
我說:“別忘了把招財接回來,沒事……沒事就把他帶到進寶的小墓去看看。”
“嗯,”他說,“那小子會順道坑我給他買烤腸。”
我說:“那就買,買倆,它會給小貓帶著。”
他說:“我也想吃的話咋辦。”
我說:“那買仨。”
他笑著說:“買四個,帶著去看你,正好一家四口。”
我亦笑著搖了搖頭,說:“那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好。”
他點點頭,仍然看著我。
我哭笑不得,鼻子又有點酸:“快閉眼吧,睡一覺,你看咱媽都在給你陪床,你忍心嗎。”
他再次乖乖地嗯了一聲,閉上眼之后,又張開,看了我一眼,小心道。
“初,你能不能別忘了我。”
我說:“怎麼會。”
他說:“嗯”
總是覺得他合上眼眸的速度十分慢,好像一生的時間,可能是因為我也知道,他合上眼,睡著了,我們就是訣別了。
我看見他的眼角流下一行淚,努力地去睡,努力地不再睜開眼看我,抿著嘴唇,努力地不再叫我的名字。
我再也不會流淚了。
鐘到零點,頭七已過,逝去的總要歸還輪回的。
我想我沒有喝湯,是不會忘記的。
……
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渾身都在痛。
我記得我蹲在一輛共享單車旁邊,一怒之下把他它給踢摔了。
我對電話那邊說,你們待會過來,我叫幾個人,就算今天我進局子也得讓他們殘。
我聽見那邊的聲音有些驚訝和不可置信,沒等他們的勸詞出口,我掛了電話。
緊接著又有人打來。
我看到聯系人名字,心里有些不爽快。
便掛了。
去路邊掂量了一塊磚。
口袋里的手機不停地響,我迫于無奈接了。
我說:“干什麼。”
他說:“你在哪兒。”
我有點想笑,說道:“哥,你要是過來做和事佬,在電話上說就行,掛了鄙人就要去打架了,流量卡話費很貴。”
他說:“你知道后果嗎。”
我說:“給我預留一個案底吧,謝謝。”
電話掛了。
他說:“按照去年剛改的校規,你知不知道被開除?”
聲音從我背后傳來。
我轉身,看到了他仍然平靜到冷淡的臉。
我記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我就覺得這男的長得漂亮,大概是藝術生。
其實他落伍得很。
總是讓我別干這個別干那個別讓我出頭惹事,不玩游戲沒有娛樂,每天只知道學習。是以前班里很常見的那種好好學生。
我不喜歡好好學生。
此刻我的胸腔里憋著一股怒火正要發泄,更不想看到好學生來礙事。
我說:“學長,我叫你聲哥,你快走,這次別他媽攔我了行嗎。”
他說:“謝宸旻。”
我看見他從黑暗中走到路燈的光下,剛出口的話,全部噎了下去。
他說:“你給我回去。”
他臉上全是上過藥的傷。
我沒想到好好學生會打架。
要不是后來和他一同的一個學生會干事告訴我,我可能永遠不知道那伙人為什麼來找我道歉。
我因為對方作弊和那個班的籃球隊結下了梁子,這件事本來結了,我們雙方都被取消了資格。
但他們氣不過,今天晚上私自挑釁并傷了我舍友。
林初知道這件事比我還快。
他一個人去找了挑事兒的仨刺頭,把人家打了。
竟然是旗鼓相當。
他說讓他們去道歉,這件事就這麼了了,如果他們不,他就把他們挑事的事報上去并且添一條擾亂并出手傷調解的學生會干事的罪名。
不得不說三個人要委屈死了,他們受的傷比學生會干事一個人受得要重多了。
那哥們說到這里的時候我有點想笑。
那哥們跟我說,你不知道,當時林初踩人家背上,說。
別以為你們能把我告了,這里我有的是人,想好過就他媽地閉嘴。
哥們說,他不相信這話是督察部平時最守規矩又公正清廉的林初說的,簡直就像個手腕強硬的小混混,讓部長聽見了絕對得玩兒完
。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了解他。
我想他就像小說里那種隱世的智者,表面上文文弱弱,實際上只是不愿意和人計較。
不能逼他動真格的。
后來我才知道他轉系這件事。
這個人可以不在意外界的任何目光,只聽內心的。
真的很了不起。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是我最想成為的那種人。
我想努力的追趕上他。
第11章
后來我對他的齬齟便盡數消失了。
他還是像往常一樣。
不惹是非,生活按部就班,像個老干部。
除了那整個班的人見他都要繞道走。
好像“不好惹”三個字貼在他的臉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