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謝宸旻給我戴上了戒指。
在很久沒有過兩人氣味的臥室和我翻云覆雨了無數次,他憤恨地,又小心地,像是在發泄一種執迷不悟的委屈。
在我精疲力竭的時候,像是模模糊糊聽到了他在我耳邊說。
我以為你倦了我。
我怕死了,我都不敢再和你說話,惹你煩的每一句話都我要后悔半天。
我想,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吧,我不想你跟著我不開心。
但是我……我不行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沒你就是不行啊。
他說。
我出差最后那天晚上去了酒吧,看到那里,有一個吧臺的小哥和你很像。
眼睛的中下方有顆痣,氣質冷冷的,笑起來喜歡抿嘴。
我喝得有點醉。
他把我扶去了套間,問我要不要和他試試。
我差點做了錯事。
但是我的手機響了。
那天我們這里下了好大的雪,你說,讓我多穿點衣服,注意身體,別寒著了。
我去酒吧的衛生間把自己潑醒了,打了自己很多巴掌。
我想我真的是個混蛋。
我為什麼忘了你那邊也在下雪,我忘了跟你說注意身體,多添衣服,我甚至一句話也沒和你說。
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還在想著我,我特別開心。
我還是很愛很愛你。
就算以后煩我了也讓我留在你身邊行嗎。
我那時在沉睡的邊緣,以為這些是夢,只是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它竟然是真的。
我們那積聚了多年的隱患,只是因為都各自以為彼此會倦,怕另一個人棄了自己。
我們大概需要一場婚禮。
把兩個人的羈絆和糾纏刻在白紙黑字上才算真正的放心。
第5章
我們第一次鬧矛盾的三天,我給他發消息他不回,我故意約他一起吃飯,他也是賭氣地回一句“對不起,上課。”
最后一天,我短暫的愧疚已經過去,對他的態度有些心寒和生氣,便發消息說,你來勁了是吧。
他不回。
我說,那行,以后我們也別說了。
我自己去吃。
然后打開免打擾并且插上耳機,故意步行去了東校區的餐廳。
我想我是為他好。
同性情侶在國內并不好走,若是哪一天他玩夠了想離開了,我好歹讓他沒有顧慮地離開。
學校里有一個偌大的湖,晚上湖邊有彈吉他的歌者,牽著手在石凳上并坐的情侶,和帶著孫兒或者寵物出來遛彎的老人。
我找了個沒人的石凳坐著。
晚上的湖邊還是有點冷的,風拂過的鼻尖,我蹭了一下,打了一個噴嚏。
我搓著胳膊,心想我真是閑的,東校的餐廳和西校的的餐廳口味又沒什麼兩樣。
謝宸旻簡直幼稚死了。
我就是提醒一下,又不是不相信他。
如果可以我還想去隔壁警校借個手銬,一人鎖住一只手之后,把鑰匙扔進湖里,他這輩子都休想解開。
但是我又不能。
我也很糾結,我怕終有一天我們倆人會受傷,但又怕真的分開我會割舍不下。
我知道他也這麼想。
但這個傻子選擇這種賭氣冷戰的小孩發泄脾氣的方式真是蠢到家了。
我在湖邊平靜了一會兒,終于看了一眼手機。
謝宸旻一人發了九十九加。
還有他舍友也在喊我。
他一個人發了數不清個“對不起”。加上他舍友發來的數不清的“我錯了”——后面跟著一條:旻哥剛才搶走了我們的手機。
他問我在哪兒,他跑去了西校區的三四餐廳,都沒有找到我。
他說他是個混蛋,他不是故意不理我的。
他說對不起。
直到最后的,求求你了回我吧。
我想我可能語氣過重,讓他誤會了什麼。
我先給他舍友打了電話,他舍友很急地告訴我。
林哥,你就見見旻哥吧,他從中午開始就在找你,要瘋了似的。
你到底在哪兒啊。
我說,我就在你們宿舍附近的湖邊。
想起跑遍了整個校園,中途連宿舍都沒時間回的謝宸旻,他舍友們發了三行省略號,說,心疼旻哥。
……
我喜歡清冷平淡的生活,消息爆炸在原來的我看來,是一種災難。
但這個渾身帶著光的家伙闖了進來,我的生活從此跟平淡無緣了。
我想,只要有可以燃燒的機會,我原來還是不愿甘于平淡的。
我把他的九十九加一條不拉地看完,期間他又發了十多條。
我回道,我在湖邊。
有點冷。
他瘋狂發送停止了。我猜他正在奔跑。
直到那個滿身是汗,氣喘吁吁的傻子再次出現再我面前抱住我,心臟不停歇地撞向炙熱的胸膛的時候。
我冥冥之中產生了一種想法。
我覺得這個人其實可以走下去的。
是那種即使他見過了外面的萬千風云,浩瀚景色,即使畏懼流言和偏見,也能夠給手中的稻草留出一角赤誠滾燙的溫度的那種走下去。
是那種他只會把會害怕的,不完美的柔軟一面露給稻草看,在外面卻是堅不可摧,所向披靡的那種走下去。
我想,不要再去想會不會分開了好嗎。
我為何要在意外界的目光,現在是這樣,以前也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