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沈默心疼自己。
可他不想看到哥哥眼底的關心泛著痛意。
“對不起,”衛凌的話還沒說完,沈默張開胳膊把少年抱進懷里,他的語氣沮喪:“如果我早一點……”
他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如果沒有重生,他可能同樣視而不見……
要是……
要是他重生的早點該有多好。
“哥哥,”衛凌感受著沈默身上傳來的溫度,他啞然失笑:“你出現的不晚……”
“衛同學,”年輕警察看著兩位帥得各有千秋的少年相擁,他壓著感動地清了清嗓子:“你說衛閩跟其太太虐待你,你有沒有具體證據?”
“有,”衛凌英俊的眉眼頓時布滿寒霜,他的思路清晰:“除了我身上的陳年舊傷,我初中開始錄下候莉辱罵我的多個視頻,里面的內容可以坐實虐待……”
他當時想得簡單。
等自己成年時帶著母親離開。
這類視頻可以用來跟衛家討價還價。
“除了這個,”警察點了點頭,他接著追問道:“還有別的證據嗎?”
“不知道衛宅外頭那條路上監控保存多久,”衛凌英俊的眉眼沒有一點表情,他的聲音非常平靜:“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別墅區里撿廢品,剛好碰到深夜回來的衛閩,他氣得讓保鏢差點打死我……”
警察握緊了手上的筆,他問得沉重:“你還記得大概的時間嗎?”
衛凌眸光沉了沉,他說出準確的日期:“20XX年x月x日。”
警察低頭記下日期,他接著問道:“還有嗎?”
“我想了解一下,”衛凌沉吟片刻,他抬眼問得認真:“我從小到處打工的經歷能不能成為輔證?會不會連累收留我的老板?”
“可以成為輔證,”警察伸手揉了揉鼻子,他說的實事求是:“但這跟雇傭未成年人是兩回事。
”
“懂了,”衛凌聳了聳肩膀,他挑眉說得干脆:“沒有別的證據了。”
沈默側眸打量著衛凌利落的下頜線,他一點也不意外,少年冷冰冰的外表下有一顆最溫暖的心。
“好,”警察將寫好的郵箱推給衛凌,他提醒道:“你把視頻發到這個郵箱,同時做好備份工作。”
衛凌掏出手機,他剛把數個視頻發過去就對上沈默寫滿‘我想看’的眼神。
“哥哥,”衛凌偏頭湊到哥哥耳畔,他問得明知故問:“你是不是想看?”
“是,”沈默順勢摟住衛凌單薄的背脊,他咬了咬牙沉聲回道:“我是想看。”
我想看看衛家到底是什麼人間煉獄。
我想看看你從小到大受過多少苦。
我想用余生所有的甜治愈你苦難的童年。
“哥哥,”衛凌漆黑眼眸描繪著沈默的眉眼,他的唇角微勾:“我不想你太心疼我了。”
如果可以。
我想你的眼里只看到人世間的美好。
沈默直勾勾地回視著衛凌,他的眉眼寫滿堅持:“我要看。”
衛凌喉結滾了滾,他隨便找了個視頻按下播放鍵。
一道尖銳又刺耳的女聲頓時響了起來。
“小雜種,你躲什麼?以為躲著我就打不著你了?”
沈默垂眸看著視頻里的侯莉,她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對方褪去知性高雅,正一臉猙獰地用高跟鞋狠狠地踢著小衛凌的小腿。
“你生命力倒是頑強啊,餓不死打不死的,簡直比小強還厲害。”
“我要見我媽,”小衛凌硬撐身體不被踢翻,他凌厲的眉眼全是恨意:“你們沒有權力不讓我見她.....”
“沒有權力?”侯莉彎腰揪住小衛凌的頭發,她漂亮臉龐笑得莫名瘆人:“你媽就是一個賤人,你就是我家養的一條狗。
”
視頻里的小衛凌拼命掙扎,但他敵不過一個成年女人的力量,腦袋到底還是被對方按到了地面。
“說你是我家的狗都抬舉你了,”侯莉用手拍著衛凌的臉頰,她說得惡意滿滿:“畢竟我家的狗有專人照顧,而你就像一只老鼠到處......偷食。”
衛凌臉頰被拍到通紅,他咬緊唇瓣一言不發。
“我倒是忘記了,”衛凌的沉默更加激怒了候莉,她陰惻惻的開口:“你現在撈著飯吃了,勉強算得上衛家的野狗。”
“你最好直接搞死我,”小衛凌眼底冒出‘火焰’,他咬牙說得一字一頓:“不然早晚我要讓大家看清你的真面目。”
“憑你?”侯莉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她仰頭大笑了起來:“還是你那個活死人的媽?你們算是個什麼東西。”
衛凌趁此機會掀開侯莉,他手腳并用爬了起來,頭也不回的沖出房間。
“跑啊,”候莉嗤笑了一聲,她熟門熟路地找到小衛凌的課本撕了起來:“有本事你跑了別回來啊......”
“還想學習?憑你也配?”
“你該感謝我的仁慈,不然我早就送你上西天了......”
“安靜,衛閩說他喜歡你倔強的眼神,我發現同樣的樂趣了,你兒子被我揍的時候,那個眼神絕了,他......可真好打啊。”
隨著侯莉近乎癲狂的罵聲里,狹小潮濕的房間里頓時下起了‘雪花雨’,她猶不解恨般將開水壺里的水一股腦倒在床上,又將折疊小桌子上面的東西全數掃了下來,她看著一地狼藉,滿意地拍了拍手掌揚長而去。
視頻播放完了。
整個客廳鴉雀無聲。
李曉他們不知該震驚衛夫人的變態還是同情衛凌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