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次……卻是在雙方都清楚的狀態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他被何寒親了。
雖然只是額頭。
裁判也被震懾到了一瞬。
雖然只是親了額頭,但在他中年人的認知里,真直男的好哥們也不會隨便親額頭,所以他當即就認定了這兩人是真的一對。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讓人意外啊。
他顫抖著手在計分板上記下周臨的號碼牌,把紙條從周臨手中抽過來回收,然后對他們道:
“去去去,算你們勝利了,別在我眼前晃悠。”裁判捂著眼睛趕他們走。
他年紀大了,看不得這秀恩愛的場面。
周臨看著計分板,他的名字位于第二個,也就是說他拿到了這借物跑比賽的第二名。
代價是被何寒親了一下。
意識到這點后,周臨忽然就臉紅了,紅意愈演愈烈,直至漫上了整個耳廓。
何寒看著走在自己前面,頭埋得很深像個小鵪鶉的周臨,內心忽然升起了一絲忐忑。
周臨這是……不高興了嗎?
但他是得了周臨的應允后,才做了行動。
周臨對那名裁判說了句“親就親”,又把臉朝向他,眼睛害羞得不敢看他,難道不是讓他主動親的意思嗎?
雖然很想親在周臨的唇上,但考慮到現在還在外面,何寒最終仍是克制住了自己,一個吻只落在了對方額頭上。
唇與肌膚相貼的那一剎那,何寒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手臂肌肉繃起,指尖小幅度地抽搐了兩下。
這是一個真實的吻,比他數次午夜夢回時幻想中的還要美妙。
在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室友周臨后,何寒第一反應是震驚,第二個想法就是——
原來如此,果然如此。
所以他會對周臨有莫名的寬容,會在對方難過時主動過去關心他,會因為他與其他同性或者異性的接觸而吃醋。
也會,對周臨那天穿裙子的樣子念念不忘,親手為他拉上拉鏈的那一幕在他腦海中反復播放。
之后,他挑了個空閑的下午,管姚安宇借了根煙,沒吸,只靠在天臺欄桿上,靜靜地看指尖掐著的煙一點點燃燒。
火星燃盡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想明白了。
周臨的性別不重要,室友的身份也不重要,他只是單純地喜歡上了他而已。
心動從何而起不得而知,但他只看結果。
何寒是一個想要就會去爭取的人,窮苦的家境給他帶來了一絲心理上的自卑,但更多的則是一往無前的信念。
他喜歡周臨,所以想和對方在一起。
他沒有追人的經驗,但他有一顆赤誠的心。
“何寒。”走在前面的周臨忽然回頭喊了他一聲。
何寒回神,快走了兩步來到他身側,然后問他怎麼了。
“你……”周臨蹙眉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似乎還有冰涼柔軟的感覺留在上面。
他放下手,對何寒道:“也太拼了吧。”
他這樣道:“雖然確實很有效果,那個裁判一下子就反應不過來了。”
“你介意嗎?”何寒問他。
黝黑的瞳眸看著周臨,是專注的神色。
“我……沒有。”
這是實話。
被驟然親了一下,震驚有,茫然也有,但唯獨沒有排斥。
何寒聞言,很輕地笑了一下。
沒有就太好了。
周臨不介意的話,他就會往前一步又一步,踩著他的底線,直到他接受他。
不知道何寒在想什麼,周臨無知無覺地走在他身邊,拉著他去看其他項目的比賽。
周臨的自我調節能力很不錯,懵逼了一會兒后就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恢復了正常。反正好哥們親一下什麼的無所謂,又不是嘴,不要因為這種小事破壞他們的友情。
周臨還看到了韓連,對方除了跑步還湊人頭地報名了一個跳高比賽。
但韓連對跳高一竅不通。
因此比賽的時候,韓連劃水擺爛得很徹底。
“啊——!”韓連一路叫喊著狂奔向欄桿,正當圍觀的同學以為他要大展身手時,韓連一個下腰,從下面滑了過去。
“……少年好腰力。”
裁判為他鼓掌,然后給了他零分。
“給點友情分也好啊。”韓連捂著腰,那一下太猛了有點給他閃到了。
他看見了在一旁圍觀的周臨,興沖沖地過來跟他打招呼。
“周臨!我剛剛那下怎麼樣,帥不帥氣?”
“帥氣。”周臨坦誠道:“零分的帥氣。”
“咳。”韓連游移了一下目光:“沒辦法嘛,我沒學過這個,跳高也不是短期內練練就會的東西,真要讓我規范動作我可能直接就把桿子給坐屁股底下了。”
“話說你比賽結果怎麼樣?”韓連反過來問他,畢竟周臨的項目都是跑步,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難。
“八百米跑了第十一名。”周臨回道:“至于借物跑,嗯,拿了第二名。”
韓連驚呼一聲:“行啊,這成績不錯。”
“你抽到了什麼物品?”
來了來了,周臨就知道他會問這個。
“合照。”周臨省去不重要的定語:“因為沒說是實體還是電子,我就直接給裁判看了我手機里的照片,他就算我贏了。”
“你這運氣是真好。”韓連感慨。
何寒站在周臨身側,聽他用春秋筆法描述了自己的借物跑過程,唇角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