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我提前說過。”厲景淵給司機發完消息,回答沈雪臣的問題,還安撫道:“別這麼客氣,你今晚……”
“嗯?”沈雪臣一陣緊張。
“表現不太好。”厲景淵似乎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看得沈雪臣表情訕訕的,低頭扣筷子。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朋友們的到來打破了某種平衡,讓他回歸現實,而現實就是,自己和厲景淵是兩個世界的人,遲早會生疏的。
“我去送送大家。”沈雪臣輕輕吸了口氣,站起來和朋友們一起出去。
厲景淵沒有跟上,而是給他們足夠的空間。
到了門外,寢室的幾位室友再次叮囑沈雪臣說:“跟人家好好道謝,說清楚打算。”
“知道了。”沈雪臣應聲。
“厲先生對你真的很好哎,你們真的不是親戚嗎?”老二勾著沈雪臣的肩膀,好奇打聽。
“不是,”沈雪臣借用一句厲景淵的話:“就是投緣了,他比較同情我的遭遇。”
好吧,大家就不再問什麼了,上車了。
沈雪臣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晚風有點涼,他摸摸手臂,轉身回家里去。
聚餐過后的殘局有人收拾,厲景淵已經不在餐廳待著,直覺告訴沈雪臣,對方現在可能在手工室,于是他移步走了過去。
果然在手工室,推開門的剎那,對方頭也不抬地問:“這麼快就上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有話要聊。”
沈雪臣嗯了一聲:“吃飯前都聊完了。”
然后走過去:“你在做什麼?”
厲景淵:“手環,有什麼喜歡的款式,你可以提要求。”
說著在設計圖上又勾了一筆。
意思就是給沈雪臣做,沈雪臣已經不驚訝了,這些天厲景淵陸陸續續已經給他做了不少東西,等他康復后回歸正常的生活都可以用上,款式質量工藝都好得不行。
“我沒要求,你做的都好看。”沈雪臣笑了一下,喜悅稍縱即逝,因為他在醞釀怎麼開口告別:“那個……”
“嗯?”厲景淵被夸了也喜悅,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著,鉛筆也在指間輕快地轉了兩圈。
“就是,學校剛開學,我想回去上課。”沈雪臣沉吟片刻后,認真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個時候回去,這個學期的課程就不用回頭再補了,雖然挺突然的,不過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我覺得已經可以勝任。”
從他開口的瞬間,厲景淵已經皺緊了眉頭,繼而搖搖頭:“你高估了自己,現在還不行,等再過一個月再說吧。”
“可是……”
“外面磁場雜亂,你要養的不僅是身體,還有魂魄。”
丟失了半年的生魂,沒有那麼容易就修復好了,和身體的融合怎麼也得需要一段時間。
這麼說也是,沈雪臣啞口無言地張著嘴,一時心情復雜,也就是說還要和厲景淵住一個月嗎?
那也太打擾了些。
今天之前被他刻意忽略的問題,經過朋友的提醒再難忽視。
沈雪臣說:“那我搬回老房子住吧,宅一個月再去上學。”
厲景淵聞言,眼眸沉郁郁地看著沈雪臣,手中的畫筆也啪嗒掉落在桌上,無人在意。
“為什麼要搬走?在這里住著你不舒服?”他問。
“不是,沒有不舒服,你一直很細心照顧我,只是……”沈雪臣迎上對方這副表情,立刻說話都結巴起來:“厲先生,我占用你太多時間精力,還占用你的空間,所以我……”
“你說什麼?”厲景淵面露詫異。
“就是,我已經能自理了,不想再麻煩你。”沈雪臣垂著眼簾自顧自地說。
“不是,你剛才喊我什麼?”厲景淵沉聲再次問。
“啊?我……”沈雪臣睜開眼睛回憶,這才懊惱地發現,自己剛才一時嘴瓢喊了厲先生,他無語道歉:“我說錯了,對不起。”
“在你心里都是這樣稱呼我的?”厲景淵一向不喜形于色,也很難動情緒,現在卻真的有點被氣到了,他怒極反笑道:“真是出乎我意料,沈雪臣。”
嘴上喊著‘景淵’示好,還以為他有多親近自己,結果一激動就喊出厲先生,這才是內心的真實寫照吧?
厲景淵聽得心口有點堵,比當初聽到杜成背叛他的消息還郁悶。
這真是他沒想到的,猝不及防給了他一下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沈雪臣快被自己蠢哭了,恨不得給自己嘴巴扇一個,換位思考一下,自己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只是覺得太麻煩你了,想自己獨立點。”
“行,那你走吧。”厲景淵冷聲說了一句,眼睛也沒看著沈雪臣。
此時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動了氣。
沈雪臣自然也看出來了,整個人一下子陷入在懊悔和無措中,急得立刻搖頭:“我不走了,哪兒也不去。”
但顯然,真正動氣的厲景淵沒那麼好哄,對方冷淡道:“你當我這里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不是……”沈雪臣訥訥地張合著嘴,由于自己理虧,羞愧得快哭出來。
是他不好,說出那句‘厲先生’真的后悔死了。
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
“對不起,我,我確實挺讓人生氣的。”留下來好像也沒有什麼用,只會麻煩別人照顧自己,這麼想著,沈雪臣吸了口氣說:“那我走了,你……”
別生氣了幾個字還未說出口,一只手快速地扣住他的手腕,往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