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自己其實抖個不停,閉上眼睛好像都能聽到那些威脅的話。
要是歐律司再來晚一些……
艾多因手腳發軟,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逃走了可歐律司還和那個殺神對峙著。歐律司怎麽樣了?路易斯對歐律司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他一定想要把歐律司往死裏折磨……
就在這時,艾多因的眼前恢復了明亮。他眨了眨眼睛,自己依舊被歐律司抱在懷中,路易斯卻是已經消失不見了。
艾多因有些茫然,可歐律司已經把他抱回到房間裏,放到床上了。
還沒等艾多因開口,歐律司撲通一下雙膝跪地。
「請您責罰。」
……總感覺有很強的既視感。
「在我離開的那段時間裏,那蟲豸有對您做什麽嗎?」
「就是恫嚇了一下……比起那個,你先起來和我解釋一下是怎麽回事。」
「……我一時不察,罪該萬死。」
在歐律司還是解釋了起來。原來那似乎是平行世界的路易斯,人生軌跡正如艾多因的預知夢——其實就是《異典》原文——中的一樣,不過毀滅世界後他並沒有自盡,而是發現了平行世界的存在。
路易斯很在意平行世界的自己的命運。他希望能看到更加悲慘的現實,和自己一樣的都不行。
可他看到的是歐律司。
路易斯口中的「心情很好」其實是假的,恰恰相反,他心情糟糕得前所未有。強烈的不甘、憤怒、嫉恨一瞬間擊潰了本想結束人生的路易斯的心防,他毫不猶豫地決心要毀了歐律司,於是精心準備暗算了一波歐律司後立刻找到艾多因,想慢慢折磨,沒想到歐律司很快就解決了。
「你沒事吧?!」
歐律司搖搖頭,重復了之前的回答:「渣滓而已。」
「怎麽可能?那可是……」看到歐律司確實毫發無傷的模樣,艾多因的話噎住了,怎麽可能?怎麽會有這麽大差距?
「可我還是失誤了……居然讓他按住了您,還抵著您的眼睛……我罪該萬死。」
「……畢竟路易斯很強,這也是沒辦法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艾多因肩膀還疼著,他不確定歐律司有沒有發現,連忙轉移話題,「所以你解決了嗎?」
「完全解決了,請放心。您真是太高看他了。」
「為什麽差距會這麽大……?」
「在成為最強後,我一向以能從和我一樣強的魔手中完全保護您為標準鍛煉自己,從未懈怠。因為我能夠到達的高度自然證明這個高度存在,存在就有可能有其他魔到達……」
「等等,你說和你自己一樣強的魔手中完全護住我嗎?這不是悖論嗎?」
「我知道那不可能,但我可以趨近。」
「但是變得像你這麽強基本不可能吧?」
「可能性再低我也不能不防範。而路易斯和我不同,我讀取了他的記憶,他只需要比其他魔強大即可,到達目標後很快沈溺於一些毫無意義的雜耍中。」為了保護,歐律司需要清楚地了解怎麽破壞,甚至要比路易斯研究得細致得多——畢竟破壞實在是太簡單了。
艾多因的弱小反而成就了歐律司的強大,路易斯不會明白這一點。
「……」
……毫無意義的雜耍嗎。
這就是歐律司對路易斯的行為的評價。
艾多因很難形容自己的感覺,或許是欣慰?是慶幸?
「可他卻反過來認為您是我的弱點,覺得我的意誌比他的脆弱。
可笑至極,您是我向上的原動力,擁有您是我最大的優勢。有多少魔能像我一樣,無時無刻不被幸福填滿,對自己應行之事應走之路毫無迷茫呢?連自己想做什麽都不知道的走肉,也敢質疑我保護您的意誌……」
看來他曾經在意路易斯多年的事歐律司還是耿耿於懷……敵意不小。
「……你是真的無所謂對吧?」
「您指的是?」
「路易斯畢竟是另外一個時空的你……」
「傷害了您的魔都不可饒恕,而且我不認為他除了外形以外和我有半點相似之處。他竟敢指著您的眼睛……」
「……」怎麽還在惦記著那個啊!
不過,路易斯在知道「自己」存在一條變得幸福的道路後,第一想法不是去嘗試著變得幸福,而是去破壞……這的確就是路易斯沒有錯。
作為一篇報社文,《異典》對路易斯的心理有著異常詳細的描寫,也花費了不少筆墨寫了路易斯逐漸癲狂的過程。路易斯曾經無數次乞求過幸福,甚至一度卑微得像條狗,為了對自己好的人勞心勞力鞍前馬後,可最後還是被辜負了。
第一次被辜負的時候,對方是刻意的。路易斯覺得是自己的錯,自己這種骯臟下賤汙濁妖邪的存在不配得到幸福,被背叛是理所應當的。
第二次被辜負的時候,對方是被迫的。路易斯覺得是弱肉強食的規則的錯,但這個規則是天然存在的,或許他不該再試著去相信魔了。只是,或許有那麽一個魔存在,只是他沒有遇到而已呢?
第三次被辜負的時候,只是一次誤會。
路易斯覺得自己愚蠢至極,即使事後知道了真相,也不願意再去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