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身后有陣刀風呼嘯襲來,他當即調轉手中鋒刃,揮刀向后刺去。
從后方偷襲的擎夜衛手中的刀還未落下,胸腹便已被長刀貫穿,血,瞬間噴濺在腳下的雪地上,血花妖異如紅梅。
喬珩冷厲地將刀拔出,只聽“嗤”的一聲,刀刃帶出一連串血珠,潑灑在大氅之上,染紅了其上銀線所繡的祥鶴紋樣。
見狀,周遭環伺著的擎夜衛紛紛站定在原地,再無一人敢上前。
丘苑山怒斥一聲,“還愣著做什麼!趕緊給我拿下!”
隨著他一聲令下,方才還在畏戰的擎夜衛們瞬間面露兇惡,咆哮著舉刀沖上前去,喬珩騰身躍起,踏著其中一人肩頭躍出了四下里劈砍而來的刀刃,化解殺身之噩。
大氅翻飛,下擺帶過的風,裹挾著雪片翩然而起,似一道白色的長風。
長刀自他眼前劃過,喬珩反手將其震落在地,而后出刀直截了當地結果了那人的性命,刀刃上的血珠飛速的滾落,順著刀尖滑入雪中,刀身映雪,一抹冷光乍現。
他的眼底微微泛起嗜血的殺意,手起刀落時更是有如修羅般,殺伐狠厲。
擎夜衛一波接著一波的上前,又似潮水般一層接著一層的退去,少傾,偌大的院中遍布猩紅,融了雪,匯淌成一池足以沒過靴面的血潭。
喬珩身著的鴉青色大氅浸滿血水,其上的祥鶴紋樣早已看不出顏色。
“喬大人,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丘苑山手中的雁翎刀已然出鞘,他指腹輕撫鋒刃,冷笑著開口道:“你眼中的恨與惡,當真好看極了。
”
那聲音中的陰冷,更勝此刻落雪時的殑殑肅殺,“殺了這麼多人,手上沾滿了昔日同僚的血……喬大人,你又與我何異啊?”
喬珩拭去眼尾的血滴,漠然凝注著丘苑山,“那又如何,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清盡阻礙無所不用其極,這可都是丘都督言傳身教的,喬某此生不忘。”
“一群廢物死不足惜,不能為我效命之人早該去死。”丘苑山瞧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尸首,頓了頓又道:“呵,你不是一向自詡仁柔麼,對自己人倒是下得了狠手。”
“自己人?這麼多年了,丘都督別是一直會錯了意,倒也怨不得你,怪只怪喬某學藝不精,鏟除異己的手段只參悟了皮毛。”
喬珩提刀踏過腳下尸山,俯沖至他身前,長刀兇狠地劈向他頸側,丘苑山當即以雁翎刀格擋,刀刃相抵,刺耳的嗡鳴聲不斷回蕩在院中。
手握遺詔,喬珩再無后顧之憂,他下令暫且匿喪不報,因此,皇帝崩逝的消息斷不會于此時傳出宮墻之外。
丘苑山眼下唯一知道的是,皇帝必定已將當年舊事的始末一一告與了喬珩。
他嘲罵一聲,隨即握轉刀柄,將離頸側僅有寸許的長刀擎開。
不予其分毫還擊的余地,喬珩一腳踹上他的心口,“丘苑山,你從前所犯下的罪過,今日合該贖償了。”
“哈哈哈……贖償?笑話!”丘苑山一連后數步,穩住身形后,他再度揚刀向喬珩猛攻而去。
閃身避開迎面一擊,喬珩懸腕將長刀從旁刺入他的腿中,透骨冰冷的刀刃剜開大腿上的血肉,直入腿骨。
丘苑山絳黃的蟒袍下擺剎那間染了血,他以雁翎刀強撐住地面,才勉強站住,未使自己跪倒下去。
他的臉上掛滿了冷汗,嘴角卻仍舊帶著冷鷙的笑意,“殺了我啊!你不是要為你爹,為你喬氏全族報仇麼,來啊,殺了我!”
喬珩隨意從地上撿起一柄沾滿血污的長刀,一刀挑開他握著雁翎刀的手,“不急。”
說著,將手中的刀慢慢刺入他的掌心。
失去了雁翎刀的支撐,丘苑山頹然癱倒在地,長刀刺穿他的掌心時,他已無力做出任何反抗,只得任由刀刃將他的手掌貫穿,最終釘入地面。
“太過輕易便讓你死了,豈非辜負都督多年教誨。”
自覺大勢已去,丘苑山仍不斷狂笑著嘲諷出口:“哈哈哈哈哈……喬珩,你現在的模樣與我何異啊!不,是與我更甚!”
他說著唇角淌出一絲鮮血,每說一字,血便更加洶涌地流淌而出,血滴落在他蟒袍胸前的繡紋之上,順著絲線紋路緩緩地洇開。
喬珩一腳跺上他的胸口,俯身看向他逐漸青紫的臉:“與你無異又如何?”
丘苑山口中猛地溢出一股血,染紅了他身下的積雪。
拾起掉落在一旁的雁翎刀,喬珩漠然地將其懸于丘苑山胸口上方。
“該結束了,丘都督。”
說罷,便將刀一寸一寸狠狠插入他的胸口,隨后緩慢地轉動了刀柄。
丘苑山的瞳孔驟然縮緊,撕裂心肺的劇痛霎時傳入四肢百骸,可他卻無法再叫出聲,因為喬珩又抽出了素日里常用的那柄短刀,直直掇入他口中。
至死,丘苑山的眼睛都是大睜著的。
至死,他也不敢相信,喬珩會以如此極端的方式將他處決。
臭名昭彰的擎夜衛屬,也從這時起湮沒于歷史長河中,再無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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殑殑qíngqíng,指寒冷貌
第四十一章 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