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珩著力捏了他的手,有些氣悶道:“只愿看它,都不看我麼?”
“不是的……我是在想,既有你在,這只銀哨今后我也用不上,留在我這兒雖是個念想,可我怕哪日不慎又會生出許多事端。”
他并非是什麼兢慎之人,從前行事作風也是一貫的任性而為,可如若事關喬珩,他便不自主的多了些顧慮。
“那便將它熔了。”
“熔了?那豈不可惜了……”
喬珩見他又是為難又是不舍的模樣,笑著翻過他的手,指尖在他左手掌心勾畫出兩個小小的圓圈,“熔了,之后請人將其一分為二,打成兩只指環,你我二人各一只。”
說著,指尖劃至無名指處,復又說道:“曾聽過一則傳聞,左手無名指上的血脈與心君融貫相連,若將指環戴在此處,便是永結同心了。”
這樣的人生,算是完滿了吧。
“玊之……”
“亭硯,只要你想,只要我能,哪怕是在后世史書留名,我也會替你鋪平這條路。”
“后世史書之上有我的名字也好,沒有也罷,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與你有關的……合婚庚帖或是碑銘墓志……在你名字旁邊的,是我,便已足夠了。”
此時情濃,兩廂心旌搖曳,齊亓踅身投入喬珩懷中,帶著他一同滾倒于床榻之上,捧起他的臉頰,深深地在唇上印下一吻。
……
次日,太仆寺卿馮居安昨夜于府中遭人劫殺之事不脛而走。
從前他便是倚仗丘苑山謀得太仆寺卿一職,此后,又常行事不義,仗權作惡。
被他搶去的女子無一不遭遇慘無人道的折辱,多數都活不過三日,縱使有幸活下來,在他玩膩后,這些女子便會被轉手販賣給人牙子。
而這些少女都是出自些窮苦人家,平民百姓又怎敢與權勢相較?
即便事后有少數不畏權勢的家眷敢于擊鼓鳴冤,官府也會將此事壓下。
馮居安的死訊傳出后,許多痛失妻女的百姓蜂擁走上街頭,叩跪長天,終降罪于惡人。
桃華聽聞此事后,坐在廊下抱著李無言痛哭了良久。
臘月初六,京城迎來了入冬后的初雪。
蒼穹雪落茫茫,天地間皓然一色,喬府中的幾樹紅梅也于這一日吐蕊,臨寒傲放,靜綻暗香。
一入冬,屋中便已生起了地龍,在朔風寒雪中覓得一方溫暖天地。
再過不到一個月便是年節,府中眾人在德叔的帶領下著手準備起來,小公子初五也因此得了許多喜慶的新衣小襖。
齊亓晨起時,枕榻身側已是空落落的。
半個月前,明宥帝忽然病重,自打那日起,喬珩便接手了朝中諸多要務。
他的手腕與能力,朝堂上下皆是有目共睹,因此也無人敢提出非議,轉而將重心全然轉移至儲君的確立之上。
手中雖已握有了權利,可有些事兒仍不可太過張揚地行事。
因此,喬珩便借由修繕登穹塔之名,將藏在塔中的綠磷硝石名正言順地剝離出來,崇太后為此幾番勃然,他便以追查此物來路之由,當著一眾朝臣的面,不露聲色地出言脅迫。
綠磷硝石是因何出現在登穹塔中,崇太后比誰都清楚,即便身居太后之位,也逃脫不過當朝律法的嚴苛,為了不引火上身,她也只得閉了嘴,任由喬珩處置那些輜重。
此后,崇太后更是多次命擎夜衛暗中刺殺喬珩,但他手下的那支霜影部的實力遠比想象中的更為強悍可怖,了無聲息地便將擎夜衛半屬清了個干凈。
再次見到昔日舊部,丘苑山面色一沉,隨即出言譏嘲道:“喬大人,想必如今是羽翼豐滿了,就連見著義父都不顧及禮數了麼?”
喬珩面冷如霜,眸似寒潭,道:“丘都督您怕是忘了,我可從未認下過您這位‘義父’。”
“呵,想我當年在闡業寺中那些死人堆兒里將你帶出來,便是看中了你這雙眼。”丘苑山緩步走到喬珩面前,欲抬手撫上他的臉,“飽含恨意,卻又不失澄澈明凈,多好的一雙眼。”
不帶有半分情義地擋開他的手,喬珩冷聲道:“丘都督早已知曉我的身世,苦心謀劃了這些年……只是可惜了,終究還是棋錯一招。”
丘苑山收了手,哂笑道:“你當真是這麼認為的?喬大人真的是太過天真了,你今時所走的路,每一步皆是我的后塵。”
“哦?都督或許是忘了,你我踏上這條路的初衷本就有著云泥之別,我,永不會步上你的后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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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計五章之內完結,應該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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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含有不適情節,介意者慎看
第四十章 雪仇
歲除夜。
雪后初霽,大地縞素。
明宥帝自知大限將至,遂發了道密旨,急召喬珩進宮。
臨走前,齊亓仔細替他披上一件狼裘大氅,溫聲囑咐道:“早些回府,今晚是大年夜,我和初五等你回來一同吃年夜飯。”
喬珩笑著應了聲:“知道了,等我回來。”
說罷,輕輕吻上他的額頭。
皇宮,西暖閣。
因皇帝病重,即便年關將至,宮中仍不敢鋪張陳置,只在殿前懸掛了幾盞紅絹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