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的心敏感纖細得連他自己都不可置信,他只覺形骸深處一陣扭絞,而后他猛一翻身,將季紹庭壓在了身下。
季紹庭給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嚇得夠嗆:“你做什麼!?”
“下雨的那個傍晚。”黎琛拋出一個時間節點。
暖白色的臥室水晶燈將光涂抹在黎琛的背部,而他的臉則隱匿在陰影之中,眼中閃灼著駭人的氣焰,辛辣的酒氣隨著他的鼻息撲在季紹庭的臉上。
季紹庭一直不愿意再回想那場陰濕寒冷的雨,并且預感一旦開始回應,就會是另一場精神審訊的開始,于是他推著他的肩膀,盡量放柔了聲音,勸道:“阿琛,你醉了,還是趕緊換件衣服休息吧。”
但黎琛自顧自地敘說,并不需要季紹庭的回答:“我以為我們已經和好了,你到底還有哪里不滿意?”
哪里不滿意?他哪里都不滿意啊,看看黎琛這副模樣。
“非得要有性嗎?“黎琛的述說還在繼續,”我那時沒明確回答你,現在我告訴你,沒錯,一定要有,因為是你。庭庭,你不知道我為你忍了多久了。”
“今晚我懷里都被塞了多少個人了?可是我一個都沒碰,因為不是你。庭庭,不是你就不行。我們認識了快要一年,我都沒碰過你,你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嗎?你為什麼還是覺得我沒給你時間?”
“庭庭,”黎琛的聲線低下來,“是你沒做過,不知道這種事的滋味,很舒服的……”
而后就是一大段滿是油葷的話,一字一字聽得季紹庭幾乎要反胃。黎琛怪責是他保守又矜持,他說他的技術很好,多少人做了還想要,想再爬上他的床而不可得,季紹庭未免太不開竅——
聽到這里季紹庭終于怒火攻心:“夠了黎琛!”
頭一次連名帶姓地喊了他的名字。
黎琛用力眨了眨眼,渙散的瞳孔漸逐有了對焦。他看見那一晚的恨意再次出現在季紹庭的臉上。
為什麼?
為什麼兇他,他被他傷得這麼深,他都還不舍得兇他,他季紹庭又是哪里來的資格。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自以為是了?”
是在質問他嗎?什麼自以為是?他都把自己放得這麼低了。
他問他有什麼不滿意,打算向他道歉為他改正,他都已經卑微成這樣了,竟然被他指責自以為是。
“你以為我想要嗎?”季紹庭終于爆發,眼眶都紅透,“你不要覺得跟你上床是種光榮行不行?!你都跟那麼多人做過了,你不覺得自己臟嗎?”
登時意識四濺。
季紹庭終于將真心話說出來了對嗎?一瞬間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絕望恐懼,全都奔涌而出。黎琛整張臉暴漲起來,額角的青筋都在突突地跳,他一把掐住了季紹庭的臉頰,
“我臟?”黎琛咬牙切齒,“對啊,我就是臟!——那你也跟著我一起臟不就行了?!”
第29章 他想跑
季紹庭早就清楚黎琛給他的承諾是謊言。
什麼可以慢慢來,都是假的。肉*的陰暗深淵深不見底。黎琛對他何曾有過半點尊重與體諒,他以拯救者的姿態褫奪他的自由,鉗制他、控制他,由頭到尾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他所謂的交流是單方面的敘述,所謂的道歉是降恩開赦而不是因為知錯,所以季紹庭一定要原諒他,不能有不滿意。
黎琛用力揪著他的頭發,發絲拉扯起頭皮,纖纖毫毫都是尖銳的痛覺。
他的手腕被緊緊桎梏一起,在他意識到黎琛的企圖而想要掙脫的那一刻,黎琛已先他一步用皮帶將他捆束。
他被黎琛拖下了床,押在床邊跪著。
這姿勢同時揭露了黎琛將要羞辱他的方式,季紹庭忽然記起那男學生曾問過:“他是不是也經常叫你給他kou交?”
滿口都是腥膻味。
他聽見黎琛聲氣猙獰的威脅:“敢咬你就死定了。”
在這駭人的戾氣之下,他根本不能覺察,即便黎琛已怒不可遏,還是存了護著他的心思:在這種混亂的場面之中直接做最后一步,一定會傷到季紹庭。
更深一層,是黎琛并不愿意同季紹庭的第一次是在這種境況里。
每一幀畫面都糟糕至極,充斥著責罵、凌辱、不理解。黎琛擺動著腰胯,頭一次沒有快意。
他們只是在互相折磨,沒有一個人享受其中。彼此的面孔都在灼人的烈焰之中跳動,失卻真實模樣,
這是災難的現場,季紹庭從未體驗過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幾次被碾壓進咽喉深處時他都以為自己將要窒息而亡。
黎琛壓著他的后腦,壓制著他的一切,包括他出于本能的嘔吐反射。
等他終于出來時季紹庭已經從生理意義上無法反抗了。
那種宛若罹患晚期絕癥一樣的痛苦席卷了他周身每個細胞,有錐鑿樣的撕裂感自他喉道下扯,他呆呆地由著黎琛濺他一頭一臉。
滿鼻都是黎琛的氣息,大抵沒有比這更具侵入性的舉措,逼著他用不該做那事的地方同他做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