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小時候的程野，五六歲的小人兒害怕地縮在角落里。周圍的墻體斑駁傾斜，潮濕的地面生了一層青苔，一只瘦骨如柴的流浪狗跑出來沖著小孩亂吠，那是一幅令人壓抑的要哭出來的畫面。

　　整整一整晚，郁揚像是看一張幾秒的動圖一樣，被迫看著那一幕。除了狂吠的流浪狗，整個畫面上沒有任何動態的生物。

　　直到第二天早上，小媽讓家里的阿姨上樓喊他起床，他才像是被人從噩夢中拉出來一般，被解救。

　　雖然夢里的小孩看不清長相，但夢中的他潛意識地知道那就是程野。

　　*

　　郁揚皺眉看著街對面的運動器械店嘆了一口氣，放下滑板滑過去。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誰讓揚哥是天選之子呢。

　　“買什麼，隨便看。”店員在磕著瓜子看電影，頭也不抬地說道。

　　郁揚四下看了一圈，問道：“程野今天不在店里嗎？”

　　店員這才抬起頭，將瓜子皮吐出來，說道：“程野只在周末兩天上班，找他有事嗎？”

　　郁揚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兒，給我拿一個潤滑油吧。”說著，指了指滑板。

　　從店里出

　　來后，郁揚又去了不遠處的蛋糕店。

　　下午，太陽的熱勁褪去后，蛋糕店臨街一側的白色窗簾全部拉開，落地窗里側的少年坐在沙發上看書，如玉的面龐在陽光下微微發著光。

　　郁揚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看著里面的程野。

　　眼神從程野低垂的眼瞼開始慢慢下移，高挺的鼻子，淡色輕抿的薄唇，再到輕輕滾動的喉結，修長的手指……郁揚覺得自己特別像個偷窺狂。

　　即使是自戀驕傲如郁揚，也不得不承認，程野是一個五官和身材都很完美的男生。

　　好看的皮囊和決然出塵的氣質，哪個女孩能躲得過這樣的男生啊？

　　郁揚心里羨慕地想，揚哥氣質太親切了，不夠酷啊怎麼辦？

　　視線逐漸下移，程野似乎在看一本很厚的……牛津詞典？

　　這種厚度的書在郁揚眼中唯一的用處就是可以在打架的時候拍人——一拍懵一個。

　　程野似乎的看的很認真，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深邃的眼睛，襯衣袖子半卷，露出肌肉線條完美的小臂，修長的手指夾住書頁，翻動間能清晰地看見突起的指節，那種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又出來了。

　　郁揚看程野看得也很認真，被曬了許久皮膚泛紅都沒發現。

　　下一秒，程野掀起眼皮，向外看過來，修長好看的手指屈起來“當”地一聲敲在玻璃窗上。

　　郁揚眨了眨眼，恢復神智，頓時羞地無地遁逃。

　　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可看的！

　　看就算了，還被當事人當場抓包！

　　郁揚內心咆哮，讓我駕鶴西去吧！

第18章 我哪里長得不如你意嗎？

　　許是郁揚的表情實在太有趣，里面的程野似乎揚起了嘴角，沖他勾了勾手指。

　　郁揚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腦袋“duang”地一下撞在了玻璃上。

　　少年難堪又委屈的捂住額頭，忍不住羞紅了脖子，眼神似乎在怪怨玻璃擦的太干凈。

　　程野看著他這憨憨的行為，一臉無奈地指了指蛋糕店門口的方向，示意郁揚從門口進去。

　　郁揚反應過來程野的意思，瞬間就想轉身跑走。

　　但是揚哥的尊嚴遏制住了他的動作。

　　揚哥是那種會怯場的人嗎？上就上，怕什麼！

　　郁揚氣勢洶洶地走進去，大馬金刀地坐到程野面前，粗聲問道：“找我進來干什麼？”

　　程野忍不住憋笑，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

　　一臉悲憤欲絕，你敢問我，我就敢死給你看的表情。還要把問題扔到對方頭上，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郁揚和程野干瞪眼的同時，內心瘋狂暗示自己，只要我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就一定什麼都沒發生。

　　眼前的少年渾身充滿朝氣，愛恨分明，心軟大度。哪怕自己覺得再羞恥，都會主動道歉，求得原諒。

　　那一刻，程野似乎看見了一個小太陽落在自己面前。雖然此時已接近傍晚。

　　程野難得給面子一次，大發善心地沒有追問郁揚剛才盯著自己在看什麼。

　　倒是眼眸一轉，看向郁揚的雙腿，他今天穿了個一個很有滑板風格的寬松長褲，遮住了膝蓋。

　　程野：“膝蓋還行嗎？”

　　男人怎麼能問行不行？

　　郁揚：“當然行！”

　　不逞強能死？

　　程野有些哭笑不得：“昨天腫的很厲害。”

　　郁揚：“昨天換了新的藥，還吃了活血化瘀的膠囊，今天消腫了很多。”

　　程野：“那你真是一刻都離不開滑板。”

　　郁揚心塞地想，如果不是昨天打了一架，我其實還可以在家多躺兩天的。

　　兩人沉默下來，郁揚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程野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只能一直悄悄地觀察程野的臉色。

　　看起來還是挺好的，和昨天見到的一樣冷漠帥氣。

　　郁揚在心里嘆了口氣，完蛋了，他已經開始認同另一個男人的帥氣了。

這可是在他十七年來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的事情。

　　程野發現郁揚又在對著自己的臉唉聲嘆氣，皺了皺眉問道：“我哪里長得不如你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