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清羽冷道:“我需要的不是收斂鋒芒,而是那些蠢貨少來招惹我。”
晚膳過后,林清羽在太醫署配好天蛛的解藥,將其送至將軍府。將軍府的管家名叫袁寅。顧扶洲常年不在家,又無父母妻子,平日里都袁寅打理府內大小事物。
袁寅知道林清羽會來送藥,奉命早早地等在門口。“將軍正在后院乘涼,”袁寅恭敬道,“林太醫請隨我來。”
夏日炎炎,蟬叫蟲鳴。俊朗偉岸的男子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慢悠悠地搖著。他的身材極是高大,一雙長腿幾乎放不下,只能隨意架著。兩個小廝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手持蒲扇為他扇著風。
顧扶洲這般慵懶愜意的模樣,讓林清羽覺得十分熟悉。他身后站著兩個帶刀的侍衛,氣質不像是行軍打仗的武將,倒和沈淮識類似。若他未猜錯,這些應該是天機營的人。蕭琤讓天機營的人跟著顧扶洲,名義上是護大將軍周全,實際想做什麼大家心里都清楚。
袁寅上前道:“將軍,林太醫來送藥了。”
搖椅停住,顧扶洲站了起來。相比上次,他顯得沒那麼緊張了,走到林清羽面前,低下頭說:“你來了。”
林清羽在男子中不算矮小,但站在顧扶洲面前,竟像個女子般嬌小,下巴才到顧扶洲肩膀處。只能說,顧扶洲不愧是有大瑜戰神之稱的猛將。
“將軍,該喝藥了。”
顧扶洲喝了藥,抬頭嘆道:“今夜月色真美。林太醫若沒旁的事,不如陪本將軍喝點小酒,吃點小食,再賞賞月?”
林清羽遲疑片刻,點了點頭:“多謝將軍相邀。
”
顧扶洲露出笑容。他不笑時面容冷峻,笑起來卻也不顯違和,反而看起來年輕了不少。顧扶洲命袁寅呈上宵夜,林清羽提醒他:“將軍現下不宜飲酒。”
“我不喝,你喝。”顧扶洲為林清羽斟了一杯酒,笑吟吟地看著他抿了一口,眼中似含著月光。
林清羽蹙起眉,總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將軍為何這樣看著我。”
顧扶洲輕咳了一聲,道:“我聽聞林太醫剛經歷了喪夫之痛。現在看來,你好像也不怎麼傷心?”
林清羽淡道:“斯人已逝,未亡之人應當多向前看。”
“不傷心就對了,傷心傷身。”顧扶洲停了停,道,“林太醫可曾聽過一句話,叫——奇變偶不變?”
話音剛落,那兩個侍衛就朝他們看了過來。
蕭琤未將此事公開,他自然不能露出馬腳。“未曾聽說。”
顧扶洲挑了挑眉,笑道:“這樣啊,那就有意思了。”他掃了兩個侍衛一眼,語焉不詳,“也罷,現下不是什麼好時機。”
林清羽問:“將軍的意思是?”
顧扶洲換了個話題:“對了,昨日送藥的事查清了麼?”
林清羽簡單說了此事。顧扶洲得知他被罰了一個月俸祿,笑道:“那你一定要記住這個仇,來日十倍奉還。”
微妙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林清羽盯著顧扶洲看了許久,方道:“我會的。”
賞了半個時辰的月,林清羽起身告辭。顧扶洲摸了摸小腹,嘆氣道:“我也要起來動一動了,出點汗。”
似曾相識之感瞬間沒了個干凈。如果是那個人,絕對不會在大夏天動一動,搞得自己一身汗。
林清羽道:“將軍余毒未清,練功切不能過度。”
顧扶洲一臉沉郁:“我年紀大了,不比十七八歲的時候,怎麼吃都吃不胖,怎麼睡都不長肉。
我是不想動,但我更不想中年發福。”顧扶洲像是想到了什麼,彎了彎唇,“義弟啊,你想不想看看我平時是怎麼練功的?”
說實話,不是很想。但想到顧扶洲對他的幫助,林清羽還是點了點頭。
顧扶洲突然豪氣干云:“是時候讓你見識下我真正的實力了。走走走,我帶你去校場。”
校場上點著火把,仍不如白日亮堂。林清羽問:“將軍為何不在白日練功?”
“白天太曬了,傻子才練功。”
林清羽迷惑不解。常年在外征戰之人還會怕曬?
顧扶洲走到一石鎖前,道:“這個石鎖,應該和你差不多一樣重。”
林清羽:“……哦。”
“請,好好地看著我。”顧扶洲稍作伸展,蹲下用力,單手就將石鎖提了起來。
林清羽很賞臉地捧了個場:“將軍威武。”
“你再看你再看。”顧扶洲深吸一口氣,竟又將石鎖高舉過頭頂,“如何?”
“厲害。”
顧扶洲笑了笑,砰地一聲扔下石鎖:“本將軍是不是比你那亡夫好多了?”
“嗯。”
“那相比他,你是不是更欣賞本將軍的身材?”
林清羽語氣淡了幾分:“將軍有將軍的好,但我更喜歡我亡夫那般的。”
顧扶洲笑容僵住:“不是,他那樣的病秧子有什麼好?”
林清羽垂眸道:“將軍若無別的吩咐,下官告退。”
顧扶洲又笑了:“哎,義弟你這是干嘛,好端端的生什麼氣啊。我們不聊他了,我給你表演一個徒手劈磚當做道歉,如何?”
林清羽:“……”
如此過了半月,林清羽每日去將軍府上送藥,明白了父親為何說顧扶洲是個妙人。但他覺得,用“怪人”二字形容他會更加貼切。
這幾日,太醫署迎來了一位貴客——南疆一位聞名天下的神醫。
南疆醫者善蠱,這位神醫可謂是蠱中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