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清羽大概能猜到常泱私下約他見面的目的,無非還是帶他離開侯府之類的事。他沉吟道:“師弟在府中的一言一行,應該都在陸念桃等人的掌握之中。我想,我知道陸念桃的意圖了。”
“你才知道?”陸晚丞呵地一聲笑,“小師弟對你的情誼瞎子都能看出來,也別怪人家想利用這點搞事。”
林清羽不悅:“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陸晚丞提高聲音:“不能,我他媽都快被人挖墻腳了,我還好好說話?”
“我們不是義結金蘭,分享吃食的好兄弟嗎?何來挖墻腳一說?”
陸晚丞被堵得啞口無言,冷靜下來后,驚覺林清羽說的有道理——對啊,好兄弟又哪來綠他一說?
只要把老婆當成兄弟,綠帽這輩子都戴不到他頭上。
陸晚丞重新躺回椅子上,懶洋洋道:“你是對的,當我沒說。”
林清羽冷笑一聲,對歡瞳道:“你去給常泱回話,讓他離開侯府,不要再來了。”
“等等。”陸晚丞眼眸深深暗暗,似在醞釀著什麼壞水。只見他忽而一笑,揚著壞笑的唇角,道:“好兄弟,我覺得你還是該去見見你師弟。”
林清羽揚起眉:“此話怎講。”
不多時,歡瞳和花露一前一后出了藍風閣,一個去找等候已久的常泱,另一個則往潘姨娘所在的眠月閣去了。
歡瞳找到常泱,稱少爺已經看了他的信,白日侯府內人多眼雜,不便同他會面,委屈他在府內多等一個時辰,等天色暗下,兩人再見。
常泱自無異議。歡瞳帶他來到府內偏院一無人居住的屋舍,道:“常公子請在此處等候,時機到了,少爺自然會過來。
”
這一等,便從傍晚等到了天黑。期間,歡瞳還給他送了一頓飯來。
夏至剛過不久,日子一天熱過一天。入夜后,殘暑漸散,時有微涼。此刻若能有佳人在側,去園中月下賞荷,聽取一片蛙聲,才算不辜負這等良辰美景。
可惜,藍風閣的兩位“佳人”,今夜注定沒此等閑情逸致。
林清羽推著陸晚丞出了藍風閣,就將輪椅交給了花露:“我走了。”
陸晚丞點點頭:“去吧。”
陸晚丞目送林清羽離開,看著月下清清冷冷的背影,心里隱隱有點不舒服。他把這點不舒服歸結于男人常有的獨占欲在作祟,稍微控制一下應該就沒事了。就像是小時候最喜歡的漂亮玩具被別人借走,他總是忍不住惦記著,生怕玩具會被其他人弄臟。
……等下,沒腦子的小師弟不會一時沖動,來個深情告白,再上演抵在墻角掐腰強吻的戲碼吧。
操。
陸晚丞胡思亂想著,聽見花露問他:“大少爺,我們現在去哪?”
正事要緊,陸晚丞收斂心神,道:“后園。”
林清羽趁著月色,穿過后園來到常泱等候的屋舍。輕叩門扉三聲,門便從里面打開了。
常泱難掩興奮:“師兄!”
林清羽低聲道:“有什麼話進去再說。”
屋內點了一盞下人用的油燈,只能照亮周圍一小片地方。常泱直勾勾地看著眼前人。微弱的光線下,師兄的眼眸里漾著搖曳的火光,看久了讓人呼吸都變得滾燙。
沒等他看夠,林清羽便直入主題:“說吧。”
常泱瞧著那微啟的紅唇,恍惚了片刻,一鼓作氣道:“師兄,你跟我走吧!”
果然。
林清羽輕嘆一聲,平靜地問:“你要帶我去哪?”
“隨便去哪,總之離開侯府,離開京城!”常泱眼中閃爍著憧憬,“我們可以去找師父,和他一起歸隱山林,可好?”
林清羽按了按眉心,道:“我和陸晚丞的婚事是圣上親賜。我一走了之,林府怎麼辦。”
“這件事我也考慮好了。”常泱道,“師兄,你還記得師父一直在嘗試配制假死藥嗎?”
林清羽終于有了幾分興致。他跟隨師父游歷時,曾偶遇少婦自掛東南枝。把人救下后,少婦哭訴自身遭遇。她被賭鬼父親賣給地方權貴做妾,日日遭受毒打和侮辱,還揚言她若跑了,就拿她家人的性命抵債。少婦走投無路,只能一死了之。
從那之后,師父便動了配制假死藥的念頭。
林清羽問:“師父成功了?”
常泱連連點頭:“是的,師父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往生丸’。他還把藥方傳給了我。可惜我技藝不精,即便有藥方也配不出藥來,但我知道師兄一定可以。”
“所以,你是想讓我借假死脫身?”
“對,只要世人皆以為師兄已死,肯定不會去找林府的麻煩。”
“好主意。”林清羽淡道,“可是,當一個死人有什麼意思。”
常泱不假思索道:“只要師兄重獲自由,就能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這還不夠嗎?”
“想做的事情……呵。”林清羽笑了笑,像是在嘲笑常泱的天真,“你不是說你懂我麼,你連我真正想要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想做尋常的大夫,我要做只做最好的。我必須閱盡天下藏書,必須有取之不盡的奇珍藥材。而這些,只有太醫署能給我。我不排斥榮華富貴,不排斥權勢加身,我也喜歡看別人跪在我面前戰戰兢兢的模樣。
你懂嗎?”
常泱愣愣地看著林清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什麼都不知道,還口口聲聲想帶我走,未免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