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陸錦承下班會來陪自己,雖然不情不愿,但是也算是盡職盡責,元祁就開始想,或許應該把孩子留給他,陸家家庭氛圍比自己那個家好太多,所以,只要以后陸錦承同意讓自己隨時探望,自己可以把孩子撫養權給他。
這件事情元祁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決定的,他心里做好了準備,打算抽時間就跟陸錦承談一談。
身后的病房門被人打開,門鎖聲在這安靜的氛圍下格外清脆,元祁以為陸錦承來了,轉身看去,稍稍不悅,不是他,是另外一個人。
元祁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下去,他對著面前的不速之客,淡薄道:“你來干什麼?”
自從上次兩個人交談后,元祁很少見到賀玄言,他對這個人也不是很在意,都差點忘記他在和自己同劇組拍戲了。
賀玄言提著一筐水果,站在門口,對著元祁顯得局促不安,像個犯錯的小學生。
“元祁,聽說你生病了,我來看看你。”賀玄言聽到元祁在片場昏倒的消息,于是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避開了經紀人偷偷跑來。
“謝謝。”元祁依舊冷漠,但還是出于禮貌向他道謝。
“醫生說你怎麼了嗎?”賀玄言慢慢走來,把手里的東西放下,拘束地站好。
“沒什麼,就是懷孕了。”元祁輕飄飄地開口。
他是故意的,直接干脆利落地說出來,目的是讓賀玄言知難而退,不要再幻想腦補一些有的沒的事情。
看賀玄言僵硬的表情,元祁知道,自己的話,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只見賀玄言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支支吾吾好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元祁不以為然地把椅子轉過去,背對著他,慢慢悠悠地開口:“好幾個月了,到時候滿月請你來。”
賀玄言小心翼翼地詢問:“元祁,是誰……”
“這不關你的事。”
元祁眸子微瞇,窗外的樹杈上僅剩了幾片枯葉搖搖欲墜,即便現在沒掉落,卻也經不起一陣風了,所以固執的停留就顯得毫無用處,要走的總會走。
他性子古怪,對于所有的感情都要求太高,即使親情或者友情都是如此,毫無疑問,賀玄言就是早幾年掉下去的枯葉,他的掉落,甚至都沒被風吹,所以,落下去的葉子哪有重新掛回來的道理?
元祁永遠都記得那年他經紀人說的話,將自己貶的是一文不值,無地自容,那段時間,元祁難受了很久。
如果是由賀玄言主動提的,元祁都不至于這麼記恨賀玄言,可他卻任由一個外人去胡說八道,侮辱自己,也把自己為數不多用心經營的友情玷.污的分文不值。
“你身邊沒有人,你是在騙我,你是故意刺激我的對不對?”賀玄言情緒有些激動,語氣里夾著顫音。
“干什麼呢?”陸錦承板著臉走了進來。
剛才在門口就聽見了賀玄言悲情的話,陸錦承不由一瞬間熱血沸騰。
就是他,上次吃飯在走廊對元祁動手動腳。
荒唐,在肚子里聽著外人勾搭自己爹,這對孩子的胎教很不好,所以,身為一個決心要做好爸爸的人來說,他不能忍。
“我就是孩子另一個爸。”
陸錦承鄭重其事地宣布,邊說邊驕傲地揚起下顎,他要用鼻孔狠狠鄙視這個死纏爛打的人,瞪死他。
“什麼?”賀玄言腳下有些不穩,哀怨地看著元祁,凄慘慘道:“難道,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嗎?”
元祁從椅子上坐起來,沒有搭理他,陸錦承很有眼力勁地上前,提起元祁裝換洗衣服的袋子,意味深長地看了賀玄言一眼,撇撇嘴,嘲諷道:“不對哦,你就從來沒擁有過。”
說完,他得意洋洋地跟在元祁身后,離開了病房。
元祁帶著漁夫帽,壓低帽檐快步走著,陸錦承跟在后面,屁顛屁顛地追著。
坐上了車子,元祁才把帽子摘了下來放在一側的座椅上。
陸錦承坐在駕駛位,把來時準備的保溫杯遞給他:“溫好的牛奶,給我孩子喝的。”
元祁下意識接住,聽他這麼說,拿杯子的手輕輕摩挲一下杯身的花紋,有些無奈,腹誹一聲:幼稚。
“還有這個,沈平大學門口賣的雜糧煎餅。”
陸錦承把袋子提過來,補充道:“你最近胃口不好,不是愛這口?多少吃點。”
“你怎麼知道?”
元祁有些吃驚,這還是沈平上學的時候自己跟他經常買來吃的,不過算是小事,陸錦承應該不會知道的。
“你忘了?我給沈平送花被你看見,你當時就是提著這東西砸的我,還抹了醬,糊了我一臉。”陸錦承嘴角一抽,往事不堪回首。
元祁垂眸,視線停留在手里的兩樣東西上,對于別人的善意,對于來自過往情敵的善意,他有些不知所措。
路上車來車往,鳴笛不休,車廂里安靜極了,許久,元祁才緩緩道:“謝謝。”
“墨跡,我還是喜歡你抬手揍我的樣子。”陸錦承賤兮兮地開口。
元祁咬了口餅,慢慢悠悠地回復他:“機會會有的,等我生了孩子之后。
”
手機聲響起,元祁看了眼備注,原本的好心情被沖淡了,他不緊不慢地接通,等那邊先開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