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了蹙眉,開始回想陸沨的一舉一動。
審判庭的巡防都是成群出行的,像那次在黑市門口,陸沨就帶了三個人,為什麼現在卻只有他一個?還偏偏出現在了自家樓下?
而且,陸沨這個人,好像有讀心術一樣,他以前有什麼異常都會被發現,這次怎麼根本沒有問箱子里是什麼?
安折剛剛按在門把的手頓住了。
他覺得,審判者,可能,是來抓他的。
他迅速收手,拿出通訊器,AE77243,肖老板的號碼。
通訊器的黑白電子屏幕上出現四個字:“無法接聽。”
安折心中警鈴大作。
然而,就在這時,虛掩著的門內傳來一道催命一樣的冷冷聲音:“進來。”
安折心臟重重跳了好幾下,深呼吸一口氣,打開房門。
只見陸沨還站在原來的位置,微微垂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旁邊就是豎放的拉桿箱。
安折走了兩步,把杯子遞過去:“上校,您的水。”
陸沨一動不動。
安折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緩緩、緩緩轉頭看向房間另一側。
然后,和真正的陸沨對上了眼神。
陸沨坐在他的書桌前,雙腿交疊,一個高高在上的坐姿,手中拿了一張紙,正抬頭看向他。
安折知道了真正的絕望。
但此時此刻,他只能緩慢向前挪了兩步,將杯子放在書桌上:“您的水。”
陸沨拿起水杯,放在唇邊輕輕啜了一口,然后微微蹙眉:“涼的?”
安折不想說話,他好像又做錯了一件事。
就見陸沨將水杯重新放回桌上,紙張也放回桌上,看向他。
安折迅速認錯:“我錯了。”
陸沨沒說話,足足十秒鐘之后,他才道:“犯了什麼罪?”
安折:“沒有給您接熱水。”
陸沨淡淡道:“冷水也可以。”
安折望著陸沨手里那張血淋淋寫著“反對審判者暴行”的傳單,心中又涼一分,道:“參加非法游i行。”
陸沨:“不至于。”
那完了。他可能犯的罪,就只剩下一個。
制作審判者的人偶應該是什麼罪名?
安折一邊痛恨當時沒有仔細看基地法律的自己,一邊努力搜尋名詞。人偶,用于那種不太好的用途的人偶——
在樓下時,陸沨對喬西所說的那句話出現在了他腦海里,安折絕望道:“……猥褻罪?”
就見陸沨眼里,浮現出一點似笑非笑的意思:“看過基地法律麼?”
“沒有。”
陸沨道:“過來。”
安折往前走一步。
“伸手。”
安折乖乖伸手。
陸沨的用詞依然簡短,命令的語氣:“放上來。”
安折:“放哪里?”
“我身上。”
安折遲疑了一下,然后緩慢把手貼在陸沨左邊胸口上,制服的銀扣和別在胸前的徽章都是涼的,表面有一些紋路,他不知道陸沨為什麼要讓他這樣做。
咔噠。
冰涼的銀色手銬再次拷在了安折手腕上。
陸沨面無表情:“猥褻罪。”
安折:“……?”
緊接著,就見陸沨拿起了通訊器。
“抓捕完成,繳獲違禁物一件,”他道:“過來接應。”
*
城防所的樓道,比居民樓還要黑,還要冷。
安折被帶到了地下一層,昏暗的光源下,四周都是鐵門,他意識到這可能就是人類的監獄。
他被關進了其中一間。
“明天審訊。”陸沨鎖上鐵門,道:“你有十小時準備辯詞。”
安折:“……我沒有辯詞。”
陸沨:“我想也是。”
說罷,他就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只留下一句話:“好好休息。”
安折扒著鐵門,看著陸沨的身影消失在走道里。
竊竊私語從他對面傳來。
“我就說吧,一個都少不了。”
“哈伯德怎麼出野外了,不然也少不了他的牢飯。他要我偷拍的,你倆坑死我了,出去之后賠我錢。”
“你找杜賽去,她下的單,尾款還沒付呢。”
“那你帶我去找。”
是肖老板和靳森的聲音。
安折循聲望去,在昏暗的光線中努力辨認對面被關的兩個人:“你們也在?”
“可不是麼。”靳森道:“我正好好賣著手機,就被審判庭的人帶走了。”
肖老板嘆了口氣:“我跟你分開之后,還沒進車站,就被抓了。”
靳森道:“你呢?你怎麼被抓的?”
安折沒有回答。
“師父。”他道。
肖老板:“怎麼了?”
安折:“我真的讓人很想欺負嗎?”
“你才知道?”肖老板懶洋洋道:“問這個干什麼?”
安折也沒有回答,他問:“你們犯了什麼罪?”
“還用說麼,”肖老板道,“非法竊取審判者信息罪。”
安折:“這樣的嗎。”
“怎麼,”肖老板道,“難道你不是嗎?”
安折:“是。”
肖老板“嘿”地長笑了一聲:“說話都變調了,有人欺負你了?”
安折冷漠道:“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生氣了!
第16章
寂靜的空間里,靳森打了個哈欠:“監獄的床還挺軟的。”
安折往自己身周的空間望去,狹小的囚牢房間里,角落處擺著一塊兩米長,一米長的塑料軟板,軟板尾端疊著白色薄毯——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床了。
他去到那邊,盤腿坐下,用薄毯子裹住自己,背靠在墻壁上。
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刺眼的燈光照在過道里,三個城防所的士兵拿著手電筒查房,經過他們的時候,左側一個士兵道:“多了三個,誰送進來的?”
“審判庭唄,陸上校厲害。
城防所現在就是審判庭的后勤隊。”
“審判庭想徹底接管城防所了,不過所長還在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