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鉞低頭在他指節輕吻一下,站直身板,拿過藥板和水,遞給江景白:“吃藥。”
江景白呼吸未穩,捧住杯壁錯愕地張了張嘴。
他和南鉞對視一會兒,乖乖往嘴邊舉高水杯,喝了一口溫水潤嗓,把膠囊藥片依次吃了進去。
吃完藥,放下水杯。
南鉞還撐身擋在桌前。
江景白臉上殘留著對方滾燙的吐息,熱勁兒還在,他被圈在桌上,繼續坐著不對,直接站下去也不對,略有窘迫地和南鉞對視:“你讓開一點兒。”
南鉞不接他的話:“再叫一遍。”
江景白不自覺將身體往后靠了靠。
南鉞眼底不留痕跡地掠過一抹笑。
江景白嘴角動了動,到底沒好意思叫出口,伸手去推南鉞架在桌邊的胳膊。
對方臂上的肌肉繃得堅實。
江景白一下沒推開,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去掰第二下。
他不看南鉞的眼睛,視線聚焦在對方下巴上,僵持片刻,紅臉道:“……老公。”
南鉞這次笑出一聲,邊笑邊把熟透的糯米糕攏進懷里,輕拿輕放地抱到床上。
他曲肘壓在江景白身側,鼻尖嗅著甜絲絲的香味,神情愈發無饜。
江景白預感接下來又是硝煙四起,抬起小臂擋在眼前,討價還價:“能不能把燈關掉?”
他說的是天花板上的吸頂燈,光線太足,把整個房間都照得亮堂堂的。
南鉞沒出聲,探身按床頭的對應開關,只留一盞朦朧的小燈,用實際行動作答。
“可以嗎?”南鉞面上呈出和下身截然相反的清冷克制,紳士地詢問餐點的意愿。
江景白做了一個綿長的深呼吸,伸臂勾住南鉞的脖頸,就像在家時做過的那樣,親手點燃炮筒的引線。
——
糯米糕口感粘軟,甜而不膩,健脾養胃,補益中氣,對食欲不佳者具有很好的開胃效果。
其中,紅豆糯米糕紅白相間,裝放在瓷盤中最是好看。
江景白這晚的境遇便跟廚師手里的紅豆糯米糕如出一轍。
白糯米加水煮熟后,被悉心點抹上一層接一層的蜜紅豆,由于質感綿軟,形狀任人揉捏,上完蒸鍋擺進餐盤,享用前還可以根據用餐者的個人喜好,撒上白糖,冰糖水,甚至黏稠瑩亮的蜂蜜。
不過江景白這道糯米糕還是沒能滿足常駐食客的口腹之欲。
入伍新兵在演練場耍槍耍得有模有樣,初上戰場難免心有惴惴。
坐下之前,眼角泛紅是因為害羞發臊,坐到一半,那就是因為生理淚水不受控制地肆意翻涌了。
南鉞的意志力實在強悍,臨門一腳都能穩當當地讓理智占據上風。
他把吸氣忍疼的人一把撈下,護在懷里給他用手解決了需要。
江景白從滔天浪尖回到海岸,眼睫陰影下藏了羞慚愧怍,他想投桃報李,南鉞不給他機會,慰藉地親親江景白的額頭,拎起衣服,頂著滿腦門的熱汗進了浴室。
南鉞洗得久,出來時皮膚冷白,一看就是沒切熱水。
江景白四肢百骸注回了力氣,在外面已經將狼藉戰場收拾潔凈,在南鉞之后也洗了遍澡。
細密的水流刷過身體,江景白聽著水聲,慢慢找清了思緒。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最開始……好像,是可以坐下去的,只是他被那一下可以忍受的疼刺激到了,不由自主緊張起來。
事后想想,似乎真的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圍之內。
革命成果初現雛形,仍需同志再接再厲。
江景白洗完澡回到床邊,臉上還透著幾分若有所思。
他在做戰后回顧,總結經驗。
落進南鉞眼底卻像嗒焉自喪,兵疲意阻。
南鉞原本正拿著手機,利用零碎時間看些電子版的文件,一見江景白這般神態走過來,心中登時警鈴大作,文件也看不下去了,坐在床頭的姿勢端正警惕,目光尖銳地投在對方身上。
他神情一向如此,江景白沒有過多揣度,掀開被角,躺到南鉞身邊。
他問南鉞:“明天你想做什麼?想不想去紀念堂看看?”
明天是周末,還能在G市稍微小玩一下。
南鉞摸不準這是不是又一次的正題鋪墊,生平頭一回坐在商桌上都沒有過這種忐忑不安的感覺:“不去國展中心?”
江景白真沒什麼需要鋪墊的:“今天不是去過了嗎?”
江景白今天盡管去了會場,但他的活動范圍幾乎限制在簽售區,既然衣柜里還掛有另一套C服,那說明他原本是打算第二天再去自由活動的。
南鉞意識到這點,強裝鎮定地將話題進行下去:“今天人太多,我沒有逛完。”
他的確僅是草草走了個過場,沒逛多長時間就回到江景白身邊。
江景白笑起來:“好,明天我們一起。”
上午一起逛展,下午一起回家。
定好安排,話說到這里算是終結。
南鉞關了燈,挨著江景白睡下。
只要和南鉞一起休息,睡覺留不留燈對江景白而言沒什麼所謂。
視覺陷入昏暗,消耗過一定能量的身體漸生疲軟。
江景白淺淺打了個哈欠,闔眼窩在南鉞懷里,正要昏昏欲睡地向對方如常道聲晚安,忽然聽到南鉞在他頭頂清醒冷靜地拋出兩句:“專心睡覺,不要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