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鉞帶他去了一家粵菜館,落座后慢慢悠悠地倒著茶水,讓江景白點餐。
粵菜精細,每盤菜量不多。
江景白點了一葷一素,把菜單遞給南鉞。
南鉞反推給他:“我沒有忌口,你點就好。”
江景白只好又補了兩道,將菜單交還到服務生手中。
“再來一盅椰汁冰糖燕窩。”南鉞說完看向江景白,“你好像很喜歡淮揚菜里的松仁玉米。這個也是甜口,很適合當飯后甜點。”
江景白小飲一口茶水,笑了。
南鉞從來不為了氣氛格調挑選某些徒有虛名的高級餐廳,說帶他吃飯,勢必讓他吃得輕松又舒心。
從周一到現在,八大菜系已經吃了六種。
每家菜館都充斥著濃濃的人間煙火氣。
旁邊隔間坐著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歡聲笑語間或飄來,江景白恍惚覺得,自己和南越真的是以家人的身份過來用餐。
菜品很快上桌。
南鉞推薦的燕窩色澤晶透,清甜潤口,江景白果然十分喜歡。
“說起來,我大學的食堂也有師傅常做粵式早茶。”江景白邊吃邊和南鉞閑聊,“雖然腸粉什麼的味道一般,不過艇仔粥倒是非常好吃。”
南鉞剝了一只白灼蝦,掛到他的醬碟邊:“艇仔粥?”
“嗯。”江景白有來有往,給他再添一小碗燕窩,“以后如果要去廣東玩,我們可以去嘗嘗正宗的茶點。”
南鉞默默把艇仔粥在心底記了一遍,又往他醬碟邊掛了一只蝦:“好。”
兩人用過晚飯,南鉞依舊驅車送江景白回家。
江景白坐在副駕,系上安全帶抽了抽鼻尖,聞到一股好聞的混合花香。
薔薇,玫瑰,紫羅蘭,好像還有一點洋桔梗。
他來時也聞到了這種香味,那會兒他以為是自己剛從花店出來,衣服上的味道沒散。
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江景白就著路燈打量南鉞車上的香氛:“這是混合花香的嗎?味道好自然。”
他還是第一次聞到,簡直像坐在鮮花堆里。
南鉞按在方向盤上的手僵了一瞬,含糊“嗯”了一聲。
江景白正專心分辨究竟有哪幾種花香,沒注意到南鉞的底氣不足。
半個小時后,南鉞將車停在單元門附近的停車位,和江景白一起下車。
江景白照常和他道別:“今天麻煩你了。”
“等等。”南鉞叫住他,余光掃過后備箱,欲言又止,眼底被樓下昏黃的燈光映亮。
江景白有那麼一秒鐘的錯覺,以為南鉞在緊張。
他和他對視,不解地略微歪頭,正要問南鉞怎麼了,對面樓里突然走出一對情侶,把兩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過去。
男方走在前面,一臉不耐煩:“大晚上的還出去,我他媽加班剛回來。”
女方狠狠給他后背一巴掌:“戀愛紀念日用來加班,你好意思說!”
男方撇嘴,開了車門:“車里紙巾用完了,去后備箱拿一包新的。”
女方正在氣頭上,怒氣沖沖地走到車后面,那架勢像是要把車屁股砸了。
她手還沒碰到開關,后備箱蓋自動上升。
閃爍的燈光和紅艷的玫瑰霎時暴露在空氣中,在夜色下格外旖旎。
不止女方吃驚地捂住嘴,連江景白都沒料到情節還能這麼急轉彎。
男方笑嘻嘻地從車里摸出戒指盒,打開后跪到她面前:“老婆,紀念日我記得可清楚了,但是我希望從今天起,我們的戀愛紀念日,還可以是我的求婚紀念日。
嫁給我好嗎?”
女方含淚聽他說完,用力點頭,伸手讓男友為她戴上戒指。
兩人抱在原地又哭又笑,激動夠了才向南鉞和江景白害羞地笑笑,開車去吃他們的燭光晚餐。
江景白目送那輛車離開,笑道:“我們店里也經常接到這種單子,要把后備箱填滿可不容易。員工每次擺完都哭著喊著說,自己累死累活還要吃狗糧。”
說完他看向南鉞,發現對方神情很是不可置信。
甚至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小委屈。
江景白緩慢眨了眨眼睛,心想南鉞這個年紀的成熟男士,估計不太理解年輕人求婚時的新鮮和浪漫吧。
“南鉞?”江景白喚他。
南鉞回神,和他對視。
江景白:“沒什麼事的話,我先上去了。”
南鉞眉頭皺起,分明有些苦惱。
“怎麼了?”江景白確定這次不是錯覺。
南鉞沉默片刻,不太甘心地從口袋里抽出一個外表相當精巧的,扁扁的小方盒,雙手遞到江景白面前。
江景白心頭一跳,預感到什麼。
他接下方盒,慢慢打開。
由紅色緞面細心折成的玫瑰花朵隨著他的動作漸次綻開,將小小的方盒充填得極其華美。
而玫瑰花心處,一枚亮晶晶的男士鉆戒穩穩立在那里。
江景白先是不知所措,接著臉上一熱,最后整個人陷入一種溫暖又熱烈的情緒之中。
他總算知道南鉞看完別人求婚為什麼會是那種反應了。
江景白捧著那朵泛著光亮的玫瑰,忍不住笑起來。
怎麼辦,他突然覺得這位南先生,有些可愛。
南鉞輕咳一聲,緩解完緊張,準備再說別的。
“謝謝。”江景白抬頭看他,眼睛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