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句玩笑話,沒想到賀遲嘴角一僵,神情黯淡了下來。
蘇星牽著寶寶的手在賀遲臉上拍了拍,賀遲輕嘆一口氣,和蘇星相視一笑。
熊哥眼睛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估計這段日子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他沒有直接問,轉移話題問:“說說吧,你在我店里弄一地破草席干嘛?要飯吶?”
賀遲當時給熊哥打了好多次電話,統統沒人接,只好發短信和他解釋。沒料到熊哥手機被沒收了,前兩天他才剛把手機拿回來,一開機收件箱里涌出來幾百條短信,他掃了一眼,大多是賣保險賣房子賣墓地和“加V信了解今晚6合彩”的,他干脆把收件箱全清了,連帶著賀遲那封短信也給一塊兒刪了。
賀遲聳聳肩:“沒地兒住了,在你這兒待了幾天。”
“斷干凈了?”熊哥對賀家的事多少知道一些,一點都不迂回,直截了當地問賀遲。
賀遲躺倒在席子上,兩手枕在頭后,閉上眼沉思片刻,接著睜開眼,露出一抹笑:“算吧。”
昨天,他見完賀州之后,上樓去和關欣欣道別。關欣欣過得很不好,她像是被抽走靈魂的木偶,呆滯地盯著賀遲,盯了一會兒,眼眶里滾下來幾滴眼淚。
她說賀磊外面那個女人已經懷孕了,她馬上就要成為下一個韋如南。
賀遲抱著最后一點希望,問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關欣欣冷笑著說:“走去哪?去貧民窟和你那個下賤的Omega小男友一起生活?”
賀遲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非要往上套個詞形容的話,那就是冷。
渾身上下從里到外都是冷的,活像五臟六腑被封進了冰塊里。
“我和賀磊只能選一個,你選誰?”賀遲半跪在地上,啞著聲音問。
關欣欣聽到這句話,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她雙手撕扯著賀遲的臉,聲嘶力竭地喊你這是要逼我死!
她精心護理的指甲上鑲著亮晶晶的碎鉆,鋒利的像刀片,一下一下往賀遲身上刮。
賀遲在她巴掌就要打下來的那一刻偏頭避開了,他想起蘇星和他說過,以后要記得躲,不能再受傷了。
賀遲用大拇指揩去關欣欣臉上的眼淚,告訴她放心,賀家女主人的位置別人要不走。
他起身要走,關欣欣下意識地伸手扯了他一下。
賀遲回頭看她一眼,她滿臉都是淚痕,眼睛里都是慌亂。
賀遲那瞬間心軟了,或許關欣欣不是不愛他,只是她能分給賀遲的愛太少了。
他伸手想要牽一下他的母親,小時候在月亮街的那個公寓里,他晚上睡不著覺,就牽著關欣欣的手。
關欣欣渾身一抖,哭吼著要他滾。
賀遲舔了舔嘴唇,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氣里,最后還是插回了褲兜。
賀遲對這個空蕩蕩的大宅還保有最后一絲留戀,終于被關欣欣剔除干凈。
他不想和賀磊浪費時間,直截了當地放出了自己手里有的東西。賀磊臉上有轉瞬即逝的僵硬,隨即立刻恢復了常態。
他點上雪茄,甚至還開了一瓶紅酒,對賀遲說:“這點程度,威脅不到我的。”
兩人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的牽制關系,賀遲手里有賀磊的把柄,也許對他造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但這個關頭至少夠讓他焦頭爛額一陣子;賀磊在新陽的勢力根深蒂固,他要動賀遲和蘇星,不過是抬抬手的功夫。
他早就把賀遲當作一顆廢掉的棋子,比起一個不聽話不溫順的Alpha兒子,他寧愿賀遲是個真正的beta。
賀遲提出的要求很簡單,第一是保證關欣欣永遠是賀家的女主人,第二是永遠不再碰蘇星和自己。
賀磊很快就權衡好了利弊,答應的很爽快。賀遲當著他的面刪除了那段音頻和兩張照片,離開之前,賀磊問他:“我怎麼知道你還有沒有備份?”
賀遲笑了笑:“我有沒有備份,全取決于您。”
賀磊也笑了,說:“你很聰明,但可惜了。”
“你也很聰明,”賀遲說,“但也可憐。”
他說完這句話就出了書房,離開前,他在關欣欣房門前的地毯下壓了一個U盤。
里面是他小時候的照片,關于月亮街那個小公寓的一切都在這里,他把腦海里關于“媽媽”最溫暖的一段回憶全留給關欣欣。
關欣欣選擇留下來,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或許她某天會發現這個藏著的小U盤,或許她看到了里面的內容,會覺得不那麼難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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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在熊哥這兒沒待多久,上午八點半蘇紅有個檢查,蘇星得過去陪著。
賀遲要陪蘇星一起,被熊哥攔住了,要他留下來幫著收拾收拾。
等蘇星騎著車走了,熊哥挑了挑眉,問:“說說吧,你那位小狀元,怎麼回事兒啊?”
第92章 骨架
蘇紅要做個彩超,確認是不是有其他并發癥,要是檢查結果沒問題就轉到免疫科看狼瘡。
她閉著眼躺在床上,看樣子還沒睡醒。主治醫生姓李,四十出頭的樣子,小聲對蘇星說這個檢查很難受,得空腹吞麻藥,管子從食道插進去,讓你媽媽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