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紅燈啊!”
耳邊突然傳來清亮的一聲喊,賀遲一愣,收回踏出去的那只腳。
一輛囂張的敞篷跑車呼嘯著從他面前開過,刮起一陣煙塵。
沙子進了眼睛,賀遲拿手背揉了揉眼,睜開眼就看見蘇星在馬路邊一棵樹下,他倚著單車,嘴里含著一顆糖,半邊臉頰鼓鼓的。
煙塵散了,賀遲腦子里的混沌感也散了。
他大步跑到蘇星那邊,說:“不是讓你先回去嗎?”
“哦,”蘇星吮著薄荷糖,笑著問,“那我走了?”
賀遲一把拉住蘇星往懷里帶,彎下脖子把頭埋進蘇星肩窩里,鼻尖終于嗅見清淡的薄荷香氣,他貪婪地深吸一口,無聲地笑了。
“有個事兒忘了,”蘇星說,“找你補上。”
“什麼?”賀遲問。
蘇星側過頭,準確地找到賀遲的嘴唇貼了上去,舌尖探進他的唇縫,被賀遲反客為主地緊緊含住。
“吃完糖忘記親你了,”這個薄荷味的親吻結束后,蘇星說,“給你補上今天的甜。”
賀遲愣了愣,然后在蘇星額頭上珍重地親了一下。
他給的今天的甜,把苦都趕跑了。
“去我家吃飯?”蘇星推著車,和賀遲肩并肩走著,“我媽又買燒鴨了。”
“去。”賀遲笑了起來,“阿姨還記得我喜歡吃燒鴨啊?”
“不然呢?”蘇星挑眉,“每天桌上的燒鴨除了你還有別人吃?”
“喲,”賀遲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我聽這語氣,不會是吃醋了吧?”
“……”蘇星說,“沒有”
“行行行,沒有沒有,”賀遲說,“前面有個包子鋪,給你買奶黃包。”
蘇星伸出了三根手指。
賀遲:“OK?”
蘇星:“……要三個。”
“小饞豬,”賀遲笑他,“行,等著,哥給你買。”
回到家吃完晚飯,賀遲在蘇星這兒做了功課,又在小房間里對蘇星上下其手了一會兒,將近十點才離開。
等賀遲走了,蘇星到客廳里打開電腦,把昨天網上搜好的題目分類整理,開始寫解題思路。
這是他前幾天剛找的一個兼職,編初中數學的一本輔導書,這件事他沒告訴賀遲。
蘇星一邊要照顧蘇紅,一邊要顧著自己和賀遲的學習,又要打算下學年的學費。
蘇紅的小網店剛做起來,銷量很一般,遠不到能賺錢的地步。加上她身體不好,“久坐”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以往,蘇星打工攢錢只要顧自己一個人,現在家里開銷越來越大,他夾在本子里的錢也變得越來越薄。
蘇星還報名了一個全國物理競賽,總決賽在暑假,獎金豐厚。
雖然累了點兒,但這樣的生活踏實又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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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浪和周謹言擁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兩人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憑空生出了一種被拋棄的凄涼感,有空就窩在一起討論“愛情到底是他媽什麼玩意兒”。
討論來討論去,結果總是以周謹言被李浪氣得跳腳收場。
李浪他爸有次看似不經意地提起,讓他別成天和賀遲混在一起,沒出息。
李浪拍著胸膛嗷嗷說那是不可能的,賀遲是他好哥們兒!再說了,他們家和賀家關系那麼好,賀遲又是賀家的大少爺,他怎麼就不能和賀遲一起玩了?
他爸給了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說下學期開學就安排李浪轉到一中,語氣根本不容李浪反駁。
李浪“切”了一聲,沒太在意,中考那會兒他爸也這麼說過,最后還不是讓他來三十六中讀書了。
日子隨著蘇星桌上的那本日歷一天天過去,表面平靜卻暗藏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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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首都警校來了人,到三十六中做招生宣傳。
首警在國家十多所警校中首屈一指,出過不少傳奇人物。按說這種級別的學校是不會來三十六中做招生工作,但聽說今年上面來了位新警督,認為所有學生都有可能成為將來的優秀警官,不應該戴有色眼鏡看任何人。
五班剛上完體育課,回教室的路上經過學校禮堂,里面坐滿了高三學生,教導主任舉著麥克風,激情澎湃地喊著“歡迎大家積極提問!”
蘇星從窗口往里瞥了一眼,一個穿警服的男人坐在臺上,背挺得筆直。
他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賀遲問。
“沒,”蘇星說,“看見個認識的人。”
臺上的那個男人他在醫院有過一面之緣,是藥店熊哥的丈夫。
“警察叔叔,”一個男生舉手問,“考首警對成績要求高不高啊?”
男人站起身回答,一舉一動都透著板正和嚴肅。
“參照往年分數線,理科至少要求達到本一線,文科高出本一線二十分以上。”
下面一片哀嚎。
“我有個問題!”又有一位女生舉手問,“那你們招不招Omega啊?我聽說什麼軍校警校都不要Omega的。”
男人重新拿起麥克風,這個問題估計讓他想到了什麼人,他神情緩和了一些,眼里露出一絲可以稱得上溫柔的情緒。
“我們不區別對待任何性別,只要能力足夠,任何性別都可以成為優秀的警員。”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環視了一圈在座的年輕學生,視線掃到窗邊時停了一下。
蘇星朝他笑了笑。
他記得這位年輕人,蘇星的眼神和氣質很像他丈夫年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