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遲黑著臉,悶悶不樂地擰著眉。
蘇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推了推賀遲的手臂,說:“難道是我弟弟賀遲遲生日?”
賀遲心里的郁悶頓時一掃而空,小家伙這根本就是在逗他呢!
他壞笑著扣住蘇星的腰,手上用力,把他往自己身上帶。
“行啊星星哥,在這兒等著我呢?”
蘇星挑眉:“不做葫蘆娃?”
賀遲捏著蘇星的后頸,暗示說:“五月十九,記得洗洗。”
“洗什麼?”
“洗你的葫蘆屁屁。”
作者有話說:五月十二日,遲遲發朋友圈--殺死葫蘆娃倒計時七天;五月十三--殺死葫蘆娃倒計時六天;五月十四--殺死葫蘆娃倒計時五天……五月十五日,遲遲被警察叔叔帶走,報警人是班里同學,名字叫胡蘆。【注:葫蘆娃=互擼娃】
第72章 三個奶黃包
賀遲每天唱著葫蘆娃,數著手指頭等日子。
周三這天放學時間,關欣欣開車來了三十六中門口。
她搖下車窗,在人流中搜索賀遲的身影。
快出校門,賀遲看到關欣欣的車,先是腳步一頓,接著往邊上邁開一步,拉開和蘇星的距離。
“今天自己騎車回家好嗎?”賀遲對蘇星說,“乖,我突然有點事。”
蘇星也注意到了校門口停著的那輛車,他看了賀遲一眼,沒多問什麼,接過自行車說:“行,那我走了。”
他推著車出了校門,賀遲在原地看著蘇星跨上車離開了,才接著往外走。
這段時間,關欣欣給他打過幾次電話,說賀磊最近不知怎麼應酬很多,經常不回家。因為她不想一個人對著賀州,所以要讓賀遲回去。
這個因果關系糾纏了賀遲很多年。
因為“媽媽害怕賀州”、“小州讓你回來”、“老爺子來了”、“你爸爸對你很生氣”,所以賀遲必須聽她的話。
一開始,賀遲還抱著一點期望,只要她說一句“因為媽媽想你了,你回來陪陪媽媽吧”,賀遲都能心甘情愿地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地方去。
但七年了,這句話賀遲一次也沒有聽到過。
那一點期望本來就是搖搖欲墜的一點火光,終于在風里凄慘地滅了。
賀遲知道賀磊根本就不是所謂的“應酬多”,他試著問過關欣欣愿不愿意搬出來和他住,關欣欣反應很激烈,責怪賀遲根本就不體諒她不理解她,每次通話都不歡而散。
“小遲!”
關欣欣見賀遲出來了,探出頭喊了他一聲。
賀遲走到車窗邊,發現她瘦了一些,看著也憔悴了。
“你怎麼來了?”他彎著腰小聲問。
“上車,和我回家。”關欣欣直截了當地要求。
“我馬上要月考,最近很忙。”賀遲皺著眉拒絕。
“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考試了?”關欣欣不信他的話,“一個月考比你媽媽還重要嗎?”
又來了。
關欣欣總是逼他做這樣毫無意義的選擇題,通過這種方式向賀遲強調“什麼都比不上我重要”。
賀遲感覺一塊石頭壓在了肩上,他輕嘆一口氣,直起身子說:“你回去吧。”
“我都來接你了你還要怎麼樣?”關欣欣拿手掌按了按額頭,“你是不是想我在你學校門口給你跪下?要你回個家就這麼難嗎?”
賀遲閉了閉眼,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賀遲!”關欣欣拔高音量喊住他,“你就不能關心關心我嗎?我是你媽媽!我只有你一個兒子!”
賀遲身體突然繃緊,他感覺心臟跳得很快,委屈和憤怒的情緒在胸膛里迅速漲起來。
為什麼總是要拉著他往下墜?
他只是想和普普通通的同齡人一樣往前走,為什麼總是要拉著他?
為什麼拉著他的人是他的媽媽?
這些問題全部無解,賀遲像一個蓄了過多氣之后爆炸的氣球,胸腔里積滿了郁氣。他強壓下自己的情緒,捏緊拳頭,轉身盯著關欣欣:“媽,你就不能關心關心我嗎?你記得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嗎?你知道我每次考試考多少分嗎?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玩什麼穿幾碼的鞋嗎?你知道……”
關欣欣張了張嘴,眼神飄忽,她下意識地升起車窗--是一個面對攻擊想要自我保護的行為,升到一半又陡然想起外面站著的是她兒子,于是又慌亂地按著紐,把窗戶降下來。
賀遲已經離開了,只留給他一個身姿筆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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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遲走回公寓,剛剛那種憋屈和憤怒交雜的心情平復了一些。
他能感覺到,關欣欣變得越來越偏執,她鉆死在一個牛角尖里,還拼命地把賀遲也往里拉。
他已經確定了前面的路要怎麼走,他絕不可能放棄自己的人生,但他也沒法坦然地丟下關欣欣不管。
月亮街的那十年里,關欣欣對他真的好,也是他心里最后一點關于“母親”溫情的記憶。
腦子里一片混亂,賀遲取出一根煙點上,狠狠抽了一口。
出了商區,前面是那個沒什麼人的十字路口,賀遲透過煙霧看見明晃晃的紅燈,腦袋一熱,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種“操他媽別擋老子管你是什麼老子就要闖”的沖動。
他扔了煙,腳掌在煙頭上碾了幾下,紅燈還有十三秒,賀遲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