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遲的拳頭一下一下、毫不收力地砸在他肚子上,另一只手掐著他的脖子頂在墻上,他動彈不得又叫不出聲,只能徒勞地瞪著眼眶。
“你他媽連他也敢動?”賀遲一身的戾氣終于收斂不住,他出拳又快又狠,眸色陰沉得嚇人,“你他媽連他也敢動!”
王哥額角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雙手緊緊扒著賀遲卡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嘴唇張的很大,活像一條上了岸瀕死的魚。
賀遲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紅著眼在他耳邊低吼:“你他媽能耐啊?連他都敢動!”
李浪和蘇星說過,賀遲打起架來很狠,不要命的那種狠。蘇星以前一直不相信,賀遲在他面前會撒嬌、會耍賴、會裝乖,就是沒有狠厲的那一面。
直到今天,他親眼見到這一幕,賀遲毫不掩蓋身上的暴戾氣息,他才知道李浪說的是什麼意思。
“學霸!這雜碎說三樓還藏著倆人!”
綠毛腳踩著一個跟班的臉,在樓下仰頭喊了一聲。
“你去我去?”賀遲轉頭問蘇星。
蘇星把肩上搭著的皮衣脫下來扔進屋里,沖賀遲挑了挑眉,說:“衣服貴,別弄壞了。”
賀遲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下,問:“一打二,行不行?”
“滾!”蘇星說,“你哥哥我一打七都不輸。”
蘇星上了樓,三樓樓道拐角里果然還藏著兩個人,這兩人聽見樓下的動靜,同伙被打得稀里嘩啦,他們不敢下去。
見有人上來,他們主動扔下棍子,對視一眼之后,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我們、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姓王的說有筆生意,我們就跟來了。”
蘇星扭了扭脖子,問:“不打架?”
兩人飛快搖頭:“不打!”
蘇星笑了一下,說:“我要是不打,我弟弟會笑我的,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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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蘇星把兩個人從樓梯上扔下,王哥已經被打的眼神渙散,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口水,連呼吸都困難。
蘇星怕再打下去要出事,于是出聲叫住賀遲。
聽見蘇星的聲音,賀遲才冷靜了一些,他甩開王哥,走到蘇星身邊,擰著眉問:“沒事吧?”
“我很聽話,藏得很好。”蘇星說。
“真乖。”
賀遲長嘆了一口氣,緊緊抱住蘇星。
樓下,李浪他們十來個人把五個跟班制服,連著王哥他們三個人一共來了八個。
李浪和綠毛還是老一套,把他們衣服扒的精光,拿手機全方位無死角拍了套寫真集。
王哥老老實實把所有事兒都交代了。
鄰市有幾個大老板出于獵奇心理,想換個口味搞搞beta。名下幾個夜總會不擇手段,到處搜羅長得好看的beta,他還聽說有些人販子直接拐了beta少年賣過去,皮相好的話能賣不少錢。
王哥嗑藥的時候聽人說了這個事兒,他見過蘇星幾次,看他長得漂亮,又覺得他們家孤兒寡母的好欺負,于是起了歪心思。
“操你媽!”綠毛氣的一腳踹上去,“老子被你這逼惡心的三天都要吃不下飯!”
“接著怎麼搞?報不報警?”李浪問。
賀遲靠在墻上,低頭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他吐出一口煙圈,半瞇著眼,問蘇星:“怎麼說?”
蘇星原本不打算報警,怕報了警會帶來更多麻煩,但他想了想,蹲下身子拍了拍王哥的臉,問他:“你剛說的人販子,知不知道是誰?”
王哥說:“知道,知道,告訴我這件事的那個人肯定知道!他是……”
“行,”蘇星打斷他,“別和我說,和警察交待。”
賀遲叼著煙笑了一下,對李浪說:“報。”
小小的樓道里擠著十多個人,賀遲朝他們擺擺手,說:“行了,改天請哥幾個吃好的,今兒就先散了吧,把這幾個狗東西拎局子去。”
“你不走啊?”李浪問。
“屁事真多,滾你的!”賀遲不耐煩地趕人。
“老大,那你上星期買的那雙鞋……”李浪瘋狂暗示。
“拿走。”賀遲很大方。
李浪樂開了花,拿麻繩套著王哥的脖子,和遛狗似的提溜著他走了。
等人都散了,賀遲想要找蘇星,好好抱抱他。
他生怕自己來晚了,他的小狀元會出什麼事,趕到了這里,又聽見蘇星被人用那麼難聽的話辱罵。
他剎那間只覺得有一股火“噌”地沖到了頭頂,那是蘇星,是他捧在手心里都怕磕著的小星星,竟然有人敢罵他、要拿鐵棍打他、還要把他抓走賣錢。
賀遲重重抽了一口煙,轉過身,發現蘇星家門前站著兩個人。
蘇星,還有一個女人。
賀遲愣了一下。
“我媽。”蘇星冷靜地介紹,“賀遲,我男朋友。”
賀遲腦子還沒轉過來,還停留在剛剛“老大”的身份里,于是面無表情地朝蘇紅點頭致意。
“煙什麼牌子?”蘇紅開口問。
“萬寶路。”賀遲回答,“來一支?”
蘇紅點頭。
賀遲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拿出一根煙遞給蘇紅。
蘇紅接過煙,說:“有火沒?”
賀遲接著把打火機扔給她。
蘇紅熟練地點上煙,抽了一口,評價:“不夠勁兒。”
“是,”賀遲吐出一口煙圈,表示同意,“你兒子不喜歡味兒太重……”
說到這里,他像是突然咬了舌頭,話音戛然而止,嘴角抽搐了兩下。
蘇星“撲哧”一聲,低著頭忍著笑,肩膀聳動。
賀遲把煙往樓梯下一扔,雙手抹了一把臉,瞬間從“冷酷老大”切換成“乖巧女婿”,臉上帶著露出六顆大白牙的標準微笑,說:“阿姨好,我叫賀遲,賀是祝賀的賀,遲是遲到的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