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遲沒和他客氣,大大方方地拉了張椅子坐下,問:“老師有事?”
劉文推了推眼鏡,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笑著說:“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兒,老師就是覺得你進步很大……”
“是挺大的,夸獎就不用了,我怕自己驕傲。”賀遲直接截斷了他的話。
劉文語塞,把沒說完的開篇寒暄咽回肚子里,搓了搓手,接著問:“那老師就直接問了,你好像和蘇星同學走的特別近?”
賀遲笑了笑:“老師問這個做什麼?”
“關心一下班級同學的生活,”劉文干笑了幾聲,“我知道蘇星同學經常在學習上幫助你……”
“不單是我,”賀遲再次打斷,“他對全班人都挺熱心的。”
“真的?”劉文問。
“當然是真的,您可以問問其他同學。”賀遲挑了挑眉,疑惑地問,“難道老師不信?”
“沒、沒有。”劉文擺擺手。
賀遲兩手搭在座椅扶手上,食指在上面輕敲著,滴水不漏地回答劉文的問題。
李浪才剛說了賀磊找關系讓劉文調進一中,現在劉文就迂回地在他這里打聽蘇星的事,賀遲不得不保持幾分警醒。
或者說,只要是涉及到蘇星,他比任何人都敏感。
兩人你來我往地繞了有一會兒,劉文突然問:“你最近是不是戀愛了?”
賀遲敲擊扶手的食指停住:“沒有啊。”
“真的?”劉文緊接著問,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勁,趕緊接著給自己圓場,“我的意思不是說這個不好,老師也沒比你大多少,你也別不好意思,就和我當朋友一樣聊聊,真的沒有?”
賀遲真的把他“當朋友一樣聊聊”,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地說:“真沒有啊,我談哪門子的戀愛,老師這是聽誰瞎造的謠?”
劉文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大口水。
他一個傳道授業的老師,竟然找自己的學生探聽人家私生活,他自己都覺得尷尬。
他爸在給賀遲弟弟做私人老師,上次讓他幫著注意賀遲和誰走的比較近,還找他要過一次蘇星的檔案,昨天飯桌上又讓他打聽一下賀遲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
他不耐煩,說打聽這個干嘛,三十六中別說談戀愛,嗑藥的都一抓一大把,賀遲又不是什麼三好學生,談戀愛了他也懶得管,愛談不談。他爸氣的當場摔筷子,說賀家這位大公子叛逆期到了,連著幾個月都不回家,人家弟弟關心哥哥才讓幫著打聽打聽。再說了,他過完年就調去一中的事兒多虧了賀家幫忙。
他爸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沒法拒絕,只好腆著臉來找賀遲。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他沖賀遲擺擺手,“你這個階段還是要把學習擺在第一位,你先回去吧。”
“行,我回去做題了。”賀遲起身就走。
“對了!”劉文放下水杯,朝著賀遲的背影說了一句,“你幫我叫一下蘇……”
“劉老師,”賀遲手搭在門把手上,側過頭笑了一下,禮貌地說,“我同桌一門心思學習,只想考第一為學校爭光,您有什麼事情找我就行了。”
劉文這個角度只看得到賀遲的小半張側臉,他搭在門把上的手勁瘦修長,另一只手插在褲兜里,微長的劉海蓋住了半只眼,嘴角勾著,尖尖的虎牙抵著下唇。
賀遲這一個學期都安安分分的,劉文差點就忘了賀遲曾經是三十六中初中部校霸,據說曾經把體校幾個劫道的小混混直接干進醫院躺了半個多月,初中部的老師見了他都要繞道走。
他這時候才散發出了不良少年的氣場,一身毫不收斂的戾氣。
劉文突然覺得背脊發涼,他咽了口水,連忙點頭說:“沒事了沒事了,你快回去做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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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教室,蘇星轉頭小聲問他:“沒事吧?”
賀遲在蘇星后腦上安撫地拍了拍,大大咧咧地說:“沒事啊,就是關心關心我最近的學習情況,做你的試卷去,沒幾天就考試了,別瞎操心。”
蘇星皺著眉,仍然覺得有些不安。
剛才賀遲被叫走,他問李浪知不知道劉文突然找賀遲做什麼。
李浪先是搖頭說不知道,末了又說了一句:“我覺著這事兒和老大他家里肯定有關系,要不他爸干嘛無緣無故把姓劉的搞到一中去。老大他家……”李浪停了一下,欲言又止地嘆了口氣:“算了,這事兒比較復雜,我不方便說。”
賀遲拿著筆轉了幾圈,翻了翻試卷,挑了一道簡單的大題開始寫。
蘇星總覺得心神不寧,放學回去的路上,賀遲牽著他的手,在他掌心撓了撓,逗他說:“怎麼不說話?考前憂郁啊?你這心態不行啊,不就考個試嗎?以后咱有寶寶了,你非得產后抑郁……”
他越說越來勁兒,眼見著話題馬上就要從哪個牌子奶粉可靠、哪家紙尿褲好用延伸到把寶寶送到哪個國際學校了,蘇星忍無可忍,在賀遲手上掐了一把,說:“閉嘴!”
賀遲想了想,說:“不喜歡國際學校?也行,據說國際學校學費一年好幾十萬,燒錢。還是上個公立的算了,不過這就得考慮學區房的事兒了,唉,現在房價這麼高,也挺他媽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