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針。”賀遲依舊很酷,“開點兒藥就行。”
醫生估計沒少對付這種不聽話的病人,轉頭問蘇星:“家屬怎麼說?”
蘇星在一邊斬釘截鐵地說:“打。”
賀遲這下酷不下去了,扭頭眼巴巴地哀求:“不打……”
蘇星:“不行,要打。”
賀遲:“我暈血,還怕疼……”
蘇星冷酷到底:“哦,忍著。”
賀遲:“……你再逼我我就離家出走。”
這種威脅顯然沒有任何作用,蘇星不咸不淡地說:“隨便你。”
醫生聽不下去了,擰著眉頭一撕藥方,說:“后面還有一堆人呢!算了算了,不打就不打,年輕小伙子身體好,吃藥就行。拿單子去二樓拿藥。”
蘇星急了:“醫生,他打……”
賀遲趕緊接過藥方,推著蘇星的肩膀走了出去,眉飛色舞:“謝謝醫生!下次來還找您!”
診室門口一堆人在等著,他們一開門,等在外面的人就擠了進去。
蘇星冷著臉,拿過賀遲手里的藥單,邁開步子走在前面,一言不發。
“生氣啦?”賀遲追著他,抓著他的衣擺說,“這點小病沒必要打針,再說了,我的屁股可不能隨便給別人看……”
燒成這樣了還滿嘴跑火車,他對自己身體一點也不愛惜的樣子讓蘇星更來氣,甩開賀遲的手,步子邁開的更大。
“真生氣了?”賀遲有點不知所措地愣了兩秒,跟著蘇星拐進了前面的樓梯口,小狀元連背影都是冷的,他腦袋發脹又心慌意亂,不知道哪里來的急智,靠在扶手上“哎喲”一聲慘叫。
蘇星聽見聲音回過頭來,賀遲一只手按著額頭,吸了吸鼻子:“頭疼,眼睛也花了,走不動路。”
那麼高大的一個人,靠在拐角欄桿上的樣子愣是有幾分可憐巴巴。
蘇星認命地嘆了一口氣,走上臺階,把賀遲衣領上的一顆紐扣扣好,攙著他的手。
賀遲一把抱住蘇星,雙手摟著他的腰,嗓音沙啞:“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乖乖吃藥,乖乖喝熱水,全聽你的話。”
蘇星一下就心軟了,賀遲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臉頰邊蹭來蹭去,像是在和主人服軟的大貓。
“生病了好難受,你不理我就更難受。”賀遲接著說,“不生我的氣了,好嗎?”
賀遲都是在什麼惡俗偶像劇里學到的撒嬌賣乖這一套?
操!這麼老土的方法竟然還真的有效。
蘇星一邊罵自己沒出息,一邊感覺心都往下塌陷了一塊。
不大不小,裝只大貓正正好。
-
賀遲坐在一樓大廳等著,蘇星去二樓取藥。
藥房的隊伍不比掛號區短,蘇星排了整整半小時才拿到藥,賀遲這家伙閑得無聊,不停給他發微信,都是些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人陪,我也要人陪”、“你回來了嗎?我一個人好可憐啊”、“已經過去二十三分鐘又四十六秒了,我的星星去哪里了”之類的話,和他那個“你爸二大爺”的網名搭配著一起看,還別有一番風味。
拿了藥,蘇星一邊清點一邊下樓,一不留心在樓梯口撞上了一個人,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那個人手里拿著的一疊單子掉在地上,散了一樓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事兒吧?”那個人趕緊過來先扶他,“我剛找人呢,走的急了點沒注意,沒撞著哪兒吧?”
蘇星把裝藥的袋子袋口系緊,微微往邊上讓了一步,說:“沒有,是我沒看路,對不住,我幫你撿。
”
“喲!你啊?”那個人看清了蘇星的長相,一拍手掌。
認識的?
蘇星挑眉,腦中回想著什麼時候見過眼前這個人,三十來歲的男人,穿的很隨意,胡子拉碴,從五官上能看出來長得倒是挺英俊,就是不愛打理自己。
他確實想不起來眼前這位是誰了,一邊撿樓梯上的紙一邊禮貌地扯了下嘴角:“你是?”
男人看了看四周,往手臂上做了個扎針的動作,小聲說:“藥店。”
蘇星這回想起來了,他是上回買抑制噴霧的那家藥店老板。
“你好。”蘇星點點頭。
老板自來熟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爽朗地笑了一聲:“叫我熊哥就行!”
熊哥掉的這一疊單子里有張是孕檢報告,蘇星瞄了一眼,有些驚訝。
熊哥接過單子,笑著說:“想不到吧?別看我糙,我是個正兒八經的Omega哈哈哈哈哈哈。年輕的時候針打多了,就算現在不打了信息素也幾乎聞不見了,全國的醫生看了個遍也沒用,說是什麼分泌紊亂之類的病,受孕率很低,好在趁著還有力氣懷上一個,四個多月了。”
蘇星真誠地說:“恭喜。”
熊哥把單子裝進密封袋里,狀似不經意地對蘇星說:“我算是個前車之鑒,活到一把歲數身體垮了才明白,遇見什麼過不去的事兒,打針肯定不是最好的辦法。”
蘇星緊了緊手指,認真聽著,沒有回話。
“畢竟討厭你的人不會因為你的性別少討厭你一點,喜歡你的人也不會因為你的性別少喜歡你一點。人這輩子啊,總得想清楚為了什麼活著。”
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樓上下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身材很高,一臉焦急,看到熊哥才松了口氣:“你跑哪兒去了?我到處找你。
”
熊哥嘿嘿一笑,對蘇星說:“這我媳婦兒,部隊的,長得挺兇,實際也挺兇。